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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药的作用倒是很合她的意的,然而在这个没有卫生棉的时代,经期紊乱和痛经,简直是一场绝世大悲剧,长此以往,身体也许还撑得住,每个月却都不好过了。
唐眠确实有些气愤,然而她不知道楚予的背后有什么人,自己的身体还欠调养,要探查下去也是个麻烦,便只是把加了药的饭菜通通赏给楚予。打草必然惊蛇,幕后的黑手恐怕也会因此而露出马脚。
果然如她所料,楚予被派了其他用场。幕后的黑手显然是一个很谨慎的人物,可能从楚予的口中知道她一直挑了饭菜,已起了疑心,所以干脆把楚予当做炮灰用了。
椒房殿的戏码,先前唐眠一直看不懂,然而皇太后王娡一出,她便了然于心了。
楚予被当枪使,打的是她。然而不是直击要害,而是先打四肢——王娡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设局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能一次性掰倒她。太皇太后还在,陈娇是她认同的,她不可能做得到。
陈娇做皇后三年,有她在,宫中便无女子敢先怀孕。王娡先前只是小心圈套,不曾让陈娇怀上孩子。然而此举终是不长久,不久前陈娇小产,太皇太后虽然惋惜,却也因太医说母体无恙而燃起希望——太皇太后原本还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女和女儿有什么隐疾,因而一直寻名医医治。陈娇的记忆里,她是被逼着喝过许多药水了。
卫子夫怀孕的事是王娡乐见的,然而她可能也知道,陈娇还在,卫子夫的孩子生下来,恐怕也不一定能让她自己养,王娡绝不会想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她便用卫子夫腹中子和楚予为计。
太皇太后是愿意抱孙子的,只是碍于馆陶之面,才一直不为刘彻大肆填充后宫。卫子夫的孩子没了,事情虽解决,明面上和陈娇无关,然而太皇太后见惯了宫中各种肮脏秘事,自然也会怀疑馆陶母女,多生隔阂。毕竟让其他女子不怀孕是一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怀孕了又被设计流掉,是另外一件事了。
同时,经过这一事,陈娇与刘彻的关系表面无虞,内里更加难以挽回。而太后王娡,却在后宫树立了威信,只有利而无害。
唐眠细细推敲整件事,心里已有了计较。她虽穿成了陈娇很多事身不由己,但是她向来不会代替原主生活,更不喜成为别人的棋子。
“你且好好静养,我会与太医署交代,多配一些药尽快恢复身体。”唐眠又安慰卫子夫几句,起身道,“青鸾,你让黄珠回去,在我的小库房里取些像样的东西,给平阳公主送去。”
黄珠是楚予被收之后她指的新的贴身侍女,人不甚灵光,但胜在做事实在,认死理,和青鸾正是互补。
“诺。”青鸾点头。
“你嘱咐了她再回来,我养病的时间也久了,眼下,是时候去看望看望太后了。”
唐眠嘴角微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青鸾看不懂,却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好似都竖起来了。
青鸾缩了缩脖子,应一声,赶紧小跑出去了。
唐眠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大汉天子之陈阿娇(八)
“你们候在门外吧。”太后王娡的宫门外,唐眠对青鸾二人道。
青鸾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声,与其余侍女一起站到一边去了。
“太后。”进了门,唐眠只是静静地站在殿前,并不作礼。
王娡正在一张小几上绣花,看见皇后陈娇面色沉凝,如黑夜里的一面青色铜镜,眼神深邃莫测,语气冷冷地喊她“太后”,不由得有些心颤,甚至顾不得计较她的无礼。
她毕竟在宫里待了多年,见惯了大小场面,见多了色厉内荏之人,心里虽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露出慈母般的微笑,道:“原来是阿娇来了,快坐。”
这次阿娇倒很听话,缓缓地走过来,坐到了王娡面前,抬起头,对她道:“母后。”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听着她规矩地称她为母后,王娡倒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看错了。
“阿娇,昨日的事,是彻儿太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母后放心,他昨天也向我道过歉了。”唐眠微微一弯嘴角,低下头去看王娡绣的一朵荷花,“母后果然是好手艺,怪道先帝也一直对您赞不绝口。”
“呵呵……哪里的话。”王娡有些奇怪阿娇竟然会讲出这样的话。阿娇被馆陶娇生惯养了,她一直就知道她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正是因为她是这种性子,她做的很多事才得以成功。然而,眼前的阿娇,言语迂回,分明是话中有话。
“阿娇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王娡是不相信阿娇有这么大的变化的,她暗忖片刻,便笑着发问,好占取先机。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母后过得好不好。”唐眠却是打太极。
王娡愣了愣,立刻道:“只要你们这对小夫妻过得好,母后过得自然就好。”
唐眠却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整起自己的袖子来了。
王娡见她如此,总感觉自己心里头好像憋了什么似的,可是她与阿娇的相处模式,向来是阿娇撒娇埋怨,她好言相劝哄她开心,哪里遇到过阿娇无视她这样的情况。
“阿娇到底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说给母后听听,要是皇上不好,母后也立刻去给你出气。”王娡想把话题引到一如既往的模式上去。
“我来找母后,难道非得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母后真心希望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呢?”
王娡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阿娇说什么玩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