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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找大嫂的,你们让开!”一个童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夏堇整个人呆住了。过去的三年,江敏惠是唯一能让她心软的人,可惜上天对她太不公平,小小年纪就病死了。
随着纷乱的脚步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奶奶,奴婢是五小姐身边的嫣红……”
“三嫂,我能进来吗?”江敏惠打断了嫣红,高声询问。
在夏堇的示意下,紫鸢擦干眼泪,打开了房门。江敏惠跨入屋子,对着夏堇笑了笑。她的身后跟着四个丫鬟,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东西。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出去了。我有话和三嫂说。”江敏惠大声吩咐,声音难掩孱弱。据说这是她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看遍了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丫鬟们放下东西,鱼贯而出。江敏惠见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塞入夏堇手中,低声说:“三嫂,这药膏很管用的。”
夏堇看看桌上的食盒,地上的炭盆,还有手中的药罐,心中五味陈杂。如果她记得没错,瓶子里装的是上好的伤药。前世,当她把屋子砸烂,回过神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在廊下,而这瓶药膏孤零零地立在房门口。
“你叫惠惠,是吗?”夏堇轻声询问。
江敏惠点点头,好奇地盯着夏堇。
“这些东西是你母亲让你送来的吗?”夏堇询问。
江敏惠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我不能告诉三嫂东西是哪里来的。大哥说,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会给三嫂惹麻烦的。反正,以后我会经常过来探望三嫂的。”
第13章冷情
夏堇从不知道,前世,时不时给她送生活必需品的居然是江世澈。她一直以为那些是每个院子的份例,是小潘氏吩咐下人送来的。
江敏惠年纪尚小,丝毫未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她模仿着大人的语气,仰头对夏堇说:“三嫂,你不用担心,三哥会好起来的。等三哥的身子好一些,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夏堇弯腰与江敏惠平视,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是我自己想的。”江敏惠说得又急又快,一脸心虚。
夏堇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意识到自己的手太冰,她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时至今日,她犹记得小女孩喘着粗气,在小潘氏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情景。她猛然站起身,冷声说:“以后你不要再过来了,也不用送东西给我。”她把药瓶塞回了江敏惠手中。
江敏惠迷惑地看着夏堇,又看看手中的药瓶,轻轻点头,失望地说:“三嫂,我走了。”她屈膝行了礼,转身走出了屋子。
“小姐……”
“你不用说了。”夏堇截断了紫鸢,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没有感情就不会伤心难过。从前世到今日,她的恨,她的怨太多了,她不想再多加一层悲伤。江敏惠会死,江世霖也会咽气。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不顾一切地复仇,但父亲的死因她必须弄清楚。将来,她会离开涿州,远离江夏两家。她不想留下任何牵挂。
紫鸢默然站在一旁,诧异地看着夏堇,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只能告诉你,在过来江家的一路上,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一味伤害自己,只会让母亲伤心,让其他人高兴。虽然我暂时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但无论怎么样总要活下去。所以我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把炭炉烧上,然后你再去烧些热水过来。”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王婆婆,还有一个人称李大嫂的媳妇子。前者是看守院子的老仆,后者是江光辉派来监视她的。以后的日常生活都要靠她们自己动手。
“小姐,您想明白了就好。”紫鸢含泪点头,看到主子受伤的额头,她心疼地说:“小姐,奴婢先去打水,给您擦一擦伤口。”
夏堇看了看手上的勒痕,点头说了句“也好”。
半盏茶之后,紫鸢端着一盆温水进屋,气呼呼地说:“小姐,那个李大嫂实在太过分了,问她什么都说没有,不知道。这脸盆还是王婆婆找出来交给奴婢的,也是她帮着奴婢提了一桶水。李大嫂在一旁看着,不但不帮忙,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行了,我知道了。我刚刚才说过,不需要为无谓的人生气,我们还是留着精神应付明天的事。”
“明天?”紫鸢满脸忧愁。按道理,明天夏堇要和江世霖一起给公婆敬茶,可是从今日的情形看,江光辉一定会给夏堇难堪,说不定情况会比今日更糟糕,毕竟今天在喜堂上还有外人在,江光辉多少都要顾着江家的面子。“小姐,不如明天您就说自己病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夏堇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擦拭着伤口。一阵阵的刺痛让她愈加清醒。前世,她认定是江光辉父子害得她家破人亡,可她手上的伤痕都是夏家的人造成的。江光辉因为江世霖的昏迷而恨她,可夏家的人呢?他们是她的叔伯婶娘,是她的亲祖父,他们居然用她巴结讨好江家。
“小姐,若是没有药膏,这些伤,会不会留下疤痕?”紫鸢说着,已经接过夏堇手中的帕子,细心为她擦拭伤口。
“等过了明天,看看再说吧。”夏堇敷衍。她带过来的嫁妆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她和母亲的生活都需要银子,她必须让夏知瑜、夏知贤把侵吞的财产吐出来。另外,她也要想办法找妥当的人去一趟土地庙。这一次崔文麒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张伯很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事落下病根。她要找大夫尽早医治他。紫鸢虽然伶俐,但毕竟只是未出嫁的丫鬟,很多事不方便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