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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年纪大了,向来不关注这些琐事,听凤朝玥这么一说,更加糊涂:“玥丫头,有话你就直说,你这绕来绕去的,听得祖母头疼。”
“诶呀,祖母,我姐姐说的这酒啊,叫忘情酒!”接话的人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身穿这一件水蓝色长裙,外面套了件乳白色衣边带兔毛的夹袄,是将军府中最小的姑娘,也是二房庶出的姑娘,和凤朝玥是一个娘亲姐妹。
凤朝玉此言一出,屋内各种表情,有了然的,有嘲讽的,有看热闹的,也有茫然听不懂的。
凤朝阳闻言,马上变了脸色,她自进屋以来,一直站在堂前沉默,这满屋熟悉的氛围,让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看着堂前面目和善的老祖母,凤朝阳几次忍住没有流泪。当日,她暗恋平王殿下成痴的消息传入老祖母的耳中时,祖母先是派人打听一番,随后把她叫到身边,劝她回头。
祖母说,平王殿下人中骄子,皇亲贵戚,小五看人的眼光不错,但平王殿下终究是皇子,日后妻妾成群,不一定能一直对你真心实意。况且皇家规矩多,拘束着,一点也不自由。祖母不盼你日后能够极贵光耀门楣,只盼你平安快乐。
当年,所有亲人都不看好她嫁给平王,就连最疼她的祖母也从中阻拦,凤朝阳心中更气,以至于甩下一句:“你们就是看不得我好,嫉妒我做王妃,想让我嫁一草夫了事。”便生气离开,出嫁之前更是再没来请安过,惹的祖母伤心大病一场,再之后祖母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她嫁给平王的第二年,祖母便去世了。那时她已为人妻两年,也终于体会到了祖母所说的,平王对自己不上心,每日还要守着皇族规矩,在外帮他夺着天下,在内又和一群姬妾勾心斗角,仿若度日如年。
凤朝玉的话一出,凤朝歌马上沉下脸呵斥道:“七姑娘今儿才多大?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整日将情爱挂在嘴边,不成体统。”
凤朝玉闻言委屈,又不敢明言反驳,只得在底下小声嘀咕:“我哪日日挂在嘴边了,一句都不让人说,还不是心中有鬼。”
侯凝珍一听自己女儿受了委屈,自然不干:“大姑娘,您也太较真了。玉儿不过开句玩笑,她小小年纪还不懂事,您是长姐,好歹得让着妹妹吧?”
“是啊,长姐,我妹妹还小,不懂事,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见母亲开口,凤朝玥也插嘴说到。
娘俩几句话,倒吧罪名扣在了凤朝歌的头上。本是凤朝玉小小年纪说话不成体统,到成了凤朝歌身为长姐不懂得宽容庶妹了。
凤朝阳直觉无比可笑,不想她上一世到底是如何信任她们俩的。
“不知道这将军府什么时候如此不懂尊卑规矩了。”凤朝阳目光清清冷冷的扫过侯凝珍母女三人,然后看向老祖母,俯身行礼:“给祖母请安。”
“哪那么多规矩,快起来。”老夫人忙抬手,让一旁的佣人扶凤朝阳起来。
“谢祖母。”凤朝阳抬起身,继续将目光落在侯凝珍三人身上:“二婶,我记得你是掌管公中的吧?”
“是啊,怎么了?”侯凝珍不甚在意的答道,语气中似有些理直气壮。
第5章破晓(一)
将军府一起共四房,大房和四房是老夫人所出的嫡系,二房三房是妾侍所出。由于老夫人心慈,都一视同仁,再加上凤朝阳的爹爹和四叔都是征战沙场的武将,不在意那些细碎礼节,也没分家,就这么一大家子过着。
凤朝阳的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而四婶也是将门出身,一直随四叔征战沙场,所以偌大的将军府就没有掌家的媳妇。后来老夫人日益年老,对这些琐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在二房媳妇侯凝珍能干的份上,便将这管事的活交给她干。
起先她还做的不错,可惜人都有贪性,一旦有了权力,本性便暴露出来,时日久了二房便慢慢的分了心眼,这坏心思一起,便想滚雪球一样,日益巨增,一直到了后期一发不可收拾,做出了手足相残的事来。
“我想着姐姐已经及笄三年,是时候从二婶手中接过管家权利了。”
此话一出,荷风堂内一片安静,原本和老夫人说笑的凤朝歌抬头望向凤朝阳,眸中满是诧异。老夫人也抬起眼帘,盯着凤朝阳看了一会,并未开口。
侯凝珍更是一愣,这话题来的突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倒是凤朝玉最先打破沉静,大声吼道:“你想都别想!”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公中真的成她家的了。
“玉儿,别乱说话。”侯凝珍到底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沉得住气,她大脑飞速盘算,然后笑了起来:“朝阳说的对,二婶是该将这掌家之权交给大姑娘,只是……这朝歌现在有些不合适。”
“怎个不合适?”凤朝阳挑眉反问。
“朝歌都已及笄三年,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掌管之权换来换去的一来不利于府中稳定,二来也是麻烦。”
凤朝阳点了点头,好似若有所思:“二婶说的对。”
见此,侯凝珍松了口气,心下冷笑:不过是个小毛孩子,几句话就哄好,想从她这里拿走掌家之权,做梦!
侯凝珍脸上扬起笑容,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凤朝阳说道:“正是因为姐姐就要快嫁人了,所以才应该接这掌家之权,日后姐姐嫁人自是要当家女眷啊,应该早学为好。”
凤朝阳这话说的无可非议,凤朝歌嫁人之前必是要学习这些,此时提出也正是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