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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萧景尧问。
电光石火间,一切都发生了,凤朝阳来不及稳定自己的情绪,她呆呆的看向萧景尧,他的脸色十分阴沉,周遭杀意涌动。
他是真的起了杀心,凤朝阳张了张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凤朝阳怔愣了许久,最后冷静下来,她开口反问:“侯爷以为,我是谁?”她的目光望向他,清澈的好似能够一眼望到底,没有丝毫的躲闪和隐藏。
萧景尧微微眯眼,随后换了一个问题:“你如何识得两生镜?”
这两生镜乃是他出生之日,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来王府赠与他父亲的,道士说他命格诡异,非常世之人,易引来祸端。但若是随身佩戴这面镜子,便可平安一世无虞。
平南王征战沙场多年,凭的是浑身武艺和一腔英雄热血,自是不信这些东西,但王妃对此却是深信不疑,听后便立下规矩,让萧景尧时刻不离的佩戴,如此一直带到了弱冠之年。
起初这两生镜除了外观珍奇之外,并无其他特处。但自从他记事以来,每日入夜,他都会梦见自己进入镜中,镜中之景仿佛像是预警,又仿佛像是前生,现实中的桩桩件件都在按照梦境中的轨迹发生,从无偏差,直到他梦到父兄的死……
凤朝阳闻言,垂下眸飞快的思索,她不可能告诉萧景尧她是重来一世,更不可能告诉萧景尧她之所以能够重生一世,就是因为这两生镜。
“回侯爷话,家母有藏书的爱好,我是在府中书阁中无意看到的。”
“什么书?”萧景尧似乎对她口中的书十分有兴趣。
凤朝阳躲闪的垂下眸“无意间翻到的,时日久远,不记得了。”
萧景尧闻言勾了勾嘴角,将剑从她脖子上移开,继而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似笑非笑:“你说的最好是实话。”说罢,他收回了剑。
凤朝阳松了一口气,她看着面前萧景尧暗暗腹诽,她就不相信萧景尧敢大摇大摆的闯进她们将军府向她要书。
经过这样一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凤朝阳瞧着洞外呼啸的寒风,又紧了紧自己的狐裘。她突然想起道士所说的话,福祸同域,与其说车夫是祸,不如说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更可怕。
此刻凤朝阳的睡意全无,只能盯着火堆发呆。两个人中间隔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萧景尧坐在另一面,目光透过火焰,落在凤朝阳略发苍白的小脸上。
此刻再仔细想想,这个姑娘似乎从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萧景尧捏了捏手中精致的小刀,刚才他从车夫的眼中拔刀时发现,这柄小刀已经完全没入眼中,只剩刀柄,插的如此之深,可见下手之人是多么的果决与狠辣。
她绝对不会像她外表那样温婉可人,萧景尧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
大火灼烧着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两个人的背影倒映在白雪之上,火光闪烁,二人身影遥遥相依。
突然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你是凤乾雍的女儿?”
“回侯爷,正是臣女。”
“可有名字?小字又是如何?”
“闺名朝阳,臣女并无小字。”凤朝阳一直低着头,满是恭顺,问一句答一句。
萧景尧看着她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朝阳?似乎不像是女孩家的名字。可有什么典故?”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臣女名字出自此诗。”凤朝阳没想到萧景尧会和她闲聊这些,刚才她提到两生镜,看到萧景尧如此反应,她便知道两生镜在这一世也绝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两生镜会在萧景尧手里,在这个她完全琢磨不透的男人手里。
萧景尧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问:“既无小字,本侯赐你个如何?”
此言一出,凤朝阳诧异的抬起头,满是惊讶的望着萧景尧,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不愿意?”萧景尧见凤朝阳怔怔的模样,似有些可爱,继续道。
凤朝阳忙道:“臣女不敢。只是…臣女刚刚及笄,此时赐字不免为时过早,不如等臣女定了婚事,再请侯爷赐字也不迟。”
“刚刚及笄……”萧景尧喃喃出声,他上下仔细打量凤朝阳一番,她看上去小小的,此刻裹在他的狐裘里,更显娇小,可能是之前失血过多,此刻她的小脸看上去有些惨白,五官很精致,只是稚气未脱,待到来日,不知是个怎样的美人?如此娇娇小小的一个人,面上的神色却总是十分老成谨慎,没有一丝小姑娘家该有的天真神色,比起宫中的那些端庄的命妇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萧景尧挑了挑眉:“即使如此,便罢了。”
“多谢侯爷体谅。”
一夜的严寒,黎明十分,燃了一夜的火堆熄灭了,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凤朝阳缓缓的睁开眼睛,昨夜不知何时睡着的,她四下望望却不见萧景尧身影,心里蓦然一紧,她向来没有方向感,若是被丢到这山里,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她勉强的站起身,缓缓的向洞外走去。
刚出洞门,便瞧见萧景尧站在坡下喂马,初升的阳光打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他闻声抬起头对她道:“你醒了?”
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滋味,凤朝阳怔愣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他走到坡脚处,向她伸手:“下来。”
凤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后伸出手,一瞬的天旋地转,她稳稳的落在地上。
“我送你回府,你家人应该很着急。”他喂完手中最后的一把草料,然后拍了拍马背,对凤朝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