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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夸赞道:“果然是个明理的好孩子,来,坐到我跟前来。”
锦画朝德妃身侧走去,见颜书一直盯着自己看,想起今日受她污蔑,一时忍不住气,于是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德妃知道锦画还未用晚膳,于是让人将晚膳端来,特别又交代御膳房送来温补的药膳给锦画驱寒。
鸿洵热络地与锦画说话,锦画淡淡应着,一旁的颜书蹙眉看着,右手却不停得揉捏着左手的手腕处,时而蹙眉似是在忍受什么苦楚。
没多时,三皇子鸿泽进来了,见到锦画也在时,脚步似是不经意地顿了顿,便走到德妃身前请过安,向她说起今日晟帝考他功课的事情来。
德妃听说晟帝赞他功课好,很是高兴,说道:“鸿泽,你自小便聪慧灵敏,性格沉稳,难得又上进,这些皇子之中,你父皇觉得最像他年少之时的就是你了。”
七皇子鸿洵却替他哥哥得意,指了指鸿泽,朝锦画拍手笑道:“我就说皇上最喜欢三哥了,将来必定会让三哥做了太子继承王位。”
德妃脸色一沉,紧忙去捂鸿洵的嘴,低喝道:“鸿洵,你是得失心疯了不成?胆敢说出这种话来?”
锦画听闻鸿洵的话,心里只觉打鼓一样,面上却故意做出若无其事来。
德妃拿眼去瞧锦画,只见锦画似是未曾听闻鸿洵的话一般,面色淡淡,毫无着于声色。而颜书,却仍在捏着手腕处,紧咬薄唇,一声不吭。
鸿洵自知失言,却不肯认错,说道:“我不过就是守着两位妹妹说说罢了,她们是亲姨娘所生,跟咱们最是亲近,母妃还怕她们害我不成?”
德妃此时已经镇定下来,讪讪笑了笑,嗔怪道:“你如有你三哥半分沉稳,我便是死也瞑目了。怕就怕,你这张毫无遮拦的嘴有一天会惹出天大的乱子来,到那时,我保不保得了你?又如何保你?”
鸿洵笑得没心没肺,说道:“我就是要跟三哥不一样,如果我跟三哥一模一样,那么母妃就只会以为有一个儿子了。”
德妃与七皇子鸿洵说笑着,一旁沉默寡言的鸿泽却突然站起身来,向德妃告罪离开。德妃面色上有些令人不易察觉的僵,瞬间便恢复常态,嘱咐鸿泽用心念书,更要注意身子,鸿泽一一应下,离退时,眼角处的冷漠疏离,仍旧让锦画赶到一股接近冰点的气息,透不过气来。
不一会儿,锦画拉着颜书也一同请辞,德妃寒暄了几句,便一并打发鸿洵离去。
德妃将颜书安置在锦画隔壁房间,所以两人一同往回走。路上,锦画质问颜书为何要说自己是推鸿洵落水的真凶,颜书不答,锦画去扯她手臂,谁知颜书却突然惊叫一声,倒叫已经走远的鸿洵又折回头来问询。
锦画将颜书的左手臂袖子撸起,只见手腕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迹已凝结,周围还有几处血瘀。
锦画追问颜书是如何伤着的,颜书赌气不理,鸿洵正要遣宫女去找御医过来,颜书硬拉着他不肯。
锦画有些怒,说道:“一是请御医过来诊治,二是告诉我实情……”
颜书忍痛将袖子扯下,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三皇子要跳水救你,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叫他不要救,要已经赶到的侍卫救你好了,他就把我给推到了,正磕在一块石头上。你不是要问我为什么将你说成真凶吗?我就是看不惯你,就是想叫皇后娘娘惩戒你,罚你跪上三天三夜才解恨。”
颜书还在埋怨,锦画心里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似是不能推究,似是不能久品,怕一不小心就会丢失了,再也寻不见。
鸿洵看不过去,忍不住说道:“颜书妹妹,如果锦画妹妹的罪名落实,母后何止会罚她跪上三天三夜?谋害皇子那可是罪不可赦,轻则锦画妹妹性命不保,重则靖远候府满门抄斩。”
颜书骇白了脸,喃喃道:“会有这么严重?我是不知的……”
锦画自顾自朝前走,一旁的蜜柚紧跟着后面,鸿洵还在向颜书说教着,颜书紧紧攥着拳,有些后怕得无所适从。
远远地,锦画看见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站在桂花树下,锦画便那么静静地站了片刻,不曾见到那人影回头,却也明了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就在他身后几丈远。
锦画朝蜜柚说道:“你过去,将那枚玉佩还给三皇子。”
蜜柚依言而去。隔得远,锦画只听见蜜柚说了几声我们家四小姐如何,却压根听不见鸿泽说话的动静。
令锦画没有想到的是,三皇子鸿泽竟是与蜜柚一同走了过来,锦画微垂着头,听鸿泽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锦画低声答道。
两人一时陷入静默中,锦画听见鸿泽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心里一颤,于是张口说道:“三皇子不必自责,我明白,三皇子如果不将我推开,便是连一个人都救不上去的。”
鸿泽却突然阴沉说道:“谁说我自责?我为什么自责?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这律法之中,有哪一条规定我必须要救你?”
锦画怔在那里,丝毫没料到刚才还询问自己身子如何人,竟会这般翻脸无情,还未吭声,便见鸿泽深深看了自己一眼,眼神复杂,疾步离开了。
回到房间,蜜柚也看出锦画郁郁寡欢,于是也不多说话,服侍锦画梳洗后睡下,一夜略过不提。
次日凌晨,锦画是被蜜柚唤醒的,因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以直到远处天空泛起鱼白之色才睡过去,自是不能早醒。
锦画、颜书去向德妃请过安后,德妃见锦画身子大好,便命人送她们出宫,鸿洵嚷着要亲自送她们出宫门,德妃架不住他软磨硬泡终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