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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速度也许并不是很快,但饶是如此,也将杜蘅惊出了一身冷汗。走的是官道,耳边时不时还能听到惊呼声,杜蘅却腾不出更多的注意去招呼旁人小心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叫出声来。马歪歪斜斜地在官道上横冲直撞,杜蘅连后悔的念头都腾不出空来想,他不知道怎么样让马停下来,也不知道这马到底是在朝着哪个方向前进,满脑子都是混沌的恐惧。
当一切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杜蘅看见面前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女子一身火红紧身,眼神里流转着些媚意,说话却是极尖刻的:“真没用,一个大男人连马都不会骑,居然还吓晕过去了,丢死人了。”
杜蘅听到这讽刺,脸不由地红了红,小声嗫嚅着向美人道谢:“多谢这位姑娘搭救,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挑了眼角笑:“怎么,你这是要报答我吗?”
杜蘅的脸又红了,点点头:“如蒙不弃。”
那女子拿袖子遮了嘴笑:“我求之不得呢,怎会嫌弃。”
杜蘅说不出来哪里感觉怪怪的,不过下一刻,这个谜底揭开了。
那女子盯着杜蘅的眼睛,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我叫青沩。”
杜蘅恍惚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纳闷地重复道:“青沩?”
那女子咯咯娇笑:“不愧是跟那坑蒙拐骗的小子一伙儿的,这小嗓子就是甜,姐姐要是再年轻两岁,只怕也忍不住要送你些首饰了。”听那语气,似乎对杜蘅甚是熟悉。
杜蘅浑身一激灵,顿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这分明就是昨天夜里湖边的那个水妖。杜蘅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青沩拍了拍他的脸颊:“喂,你醒醒。”杜蘅毫无反应。于是青沩又加重了力道,这下一巴掌下去,杜蘅脸上顿时浮现了五条指痕。
看见杜蘅依然没反应,青沩撇了撇嘴,左右开弓连扇了几十个耳光。杜蘅原本尚算秀丽的面庞渐渐红肿,可是丝毫没有苏醒的趋势。
青沩扛起杜蘅往马背上一横,又鄙夷地重复了一遍:“真没用。”
青沩也跨上了马背,看看路上来往的行人,诡秘一笑,轻轻呵了一口气。一层薄薄的雾气悄无声息的包裹了他们,透过薄雾看去,外面的世界渐渐扭曲。这两人一马就这样从路中央凭空消失了,可路上的行人仿佛都不曾看见这一诡异的情景,官道上依旧人来车往。
杜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山涧,溪流边有一名女子正偏着头对着水面缓缓梳理着长及腰际的青丝。立刻努力闭紧了眼睛,很想再次晕过去。然而杜蘅凄凉地发现,自己在紧急状况下晕倒以达到自我封闭效果的技能,永远都只在第一次试验时有效。杜蘅开始有点痛恨自己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眼看着快正午了,可是杜蘅还没有回来,石头开始有些担心。从车窗里探头瞄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杜蘅的身影,石头开始有些犯疑:“奇怪,难道这小子真的溜了,不应该啊。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石头想到了昨天晚上来挑衅的水妖青沩,不禁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昨天那女妖被自己伤的不轻,短期内估计不会再来挑事。这么想着,石头放了心,索性把车帘子也放了下来,安安稳稳地躺下,一边还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整治杜蘅。
日渐中天,这是蜀地难得的好天气,可是杜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青沩似乎觉察到杜蘅醒了,转头嫣然一笑:“既然醒了,那么答应我的事也该办了吧?”
“我答应你什么了?”杜蘅高度警觉。
青沩漫不经心地梳理着长长的头发:“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一个忙吗?”
杜蘅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时候自己只当她是个普通女子。可没想到,短短三天时间,自己就被迫两次帮了妖怪,真不知道这是走的什么运。杜蘅绝望地看着她:“那我是不是有权拒绝危及我生命的不合理要求?”
“比如?”青沩又转过身去对着水面,翘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的鬓角。
“比如你要吃我,或者要拆掉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杜蘅紧张地回答,“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青沩有些不耐烦。
“吸人精血也不可以。”杜蘅眼一闭心一横,极其快速地说完。
青沩放声大笑,轻移莲步走到他身边,捏住他的下巴强制地把他的脸抬起来:“啧啧,你哪儿来的自信?就你这副模样,姐姐我吃了都嫌塞牙。”
杜蘅默默地在心底流泪,吃人也就算了,不带这么损人的。
青沩放开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就这些吗,还有别的没有?”
杜蘅突然想起来这女妖似乎是与石头有过节的,连忙补充道:“也不能伤及我朋友的性命。”
“朋友?”青沩玩味地看着他,“谁是你的朋友。”
刀子似的目光钉在杜蘅身上,“石头”两个字卡在嗓子眼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青沩满意地收回目光:“既然没事了,那我们走吧。”
“去哪?”杜蘅问。
“那死妖怪不是要你在正午之前赶回去么,还不快走?”青沩有些不耐烦。
你不也是妖怪,这样一骂岂不是连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可惜杜蘅只敢腹诽,表面上还是一派诚惶诚恐:“可是我都还没有找到车夫。”
“车夫?”青沩冷笑,“车夫有我快吗?”
杜蘅赔笑:“姑娘花容月貌,跟车夫有什么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