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姜老太太见薛琰进来,沉声问。
“走了,我跟管事说了,叫咱们的人留意着他们些,又让人拉了些米面给他们,现在这个时候,翠枝也不好出门儿的,”薛琰点头答道。
姜老太太满意的冲薛琰招招手,“过来坐,你啊,最像你娘了,事事想的周到,不像你大伯娘他们,”
说到这儿姜老太太停了嘴,她都没同意定下徐家呢,徐氏就往徐家跑了。
又听说徐家因为这个事,就没停过折腾,“你大伯娘跟静安,是铁了心要娶徐家的姑娘啊”
越是这样,姜老太太就对长房越失望,“静昭啊,你怎么不是个小子呢”
如果许静昭是个男孩子,她何必去管长房怎么折腾
“奶奶,您也不是男人啊,不照样把许家撑起来了孙女觉着,您能做的事,孙女也一样能做到,”
薛琰从来不觉得女人哪里不如男人了,反而女人更坚忍专注,只要一样的机会,成功的女人比男人要多的多
姜老太太笑呵呵道,“那你不打算当大夫当老师了像奶奶一样,可是要天天跟算盘打交道的。”
这个么,做生意薛琰还真没有经验,“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呢奶奶您经过的比我见过的都多,就算是不新闻纸,也能猜出如今的形势了,这外头到处打仗,各路督军们争权夺利,新思潮倍出,洛平又能安稳到几时”
薛琰眸光一黯,“真到了战火波及洛平那一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您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又能剩下多少呢”
姜老太太又一次被孙女给震惊了,她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居然在想这些
但孙女既然能想到,她也想跟人说一说了,“静昭啊,你真是最像我啊这见天的打来打去的,今天这个督军,明天那个大帅,一会儿一个通电的,奶奶能不慌么可咱们这样的小百姓,就算是比市井百姓多衬些银子,可在上头那些人眼里,跟只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才会紧紧的抓住结交马国栋的机会,“奶奶没什么见识,就是想着不论什么时候,地总跑不了,多买些地,总有天下太平的时候不是将来有这些,你们也吃不了苦。”
至于那个浮财,到了危急时刻,丢了也就丢了,她姜银凤也不是舍不得的人。
薛琰着一脸坚定的姜老太太,没办法告诉她其实这些地到最后真的不是许家的,因为你就算是告诉了她,只会被她当成笑话,那些新思想已经超出了这位老太太的认知范畴了。
不过天下大同是每个人的梦想,那些田产将来分到辛苦耕种它们,真正在上面洒下汗水的人手里,薛琰也没有什么可心疼的,“奶奶说的对,不过我觉得咱们的地已经够多的了,再买只会招人眼红,其实在孙女来,首富这名头真没什么光荣的。”
这话没错,顶着这么个名头,每年派捐纳粮的时候,许家都得冲到前头,不管是新官上任,还是各处驻防的军队调动,许家都得过去孝敬,“这名头也不是咱们非要挣的,外头都那么传,许家背了这个名儿了,其实真扒拉扒拉,李家,王家,手里的银洋也比不咱们少”
“那就不是了,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还有句话叫闷声发大财,我觉得咱们不如舍一舍,顺道摘了这首富的帽子,而且不管咱们怎么说女人不比男人差,可是在外头那些人眼里,奶奶您一个女人掌着这么大份家业,就已经是最大的罪过了”
姜老太太抚着薛琰的手,心里反复衡量着她的话,她不得不承认,孙女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些年许家在洛河上的船都叫劫了几回了,可是报到官府,根本没有人真正帮着追查,在那些官老爷眼里,许家家大业大,损失一些根本不值一提,反而还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宰上许家一刀。
所以许家现在的货船,都直接请了镖局护船,遇到山匪水匪的,交钱完事,只是这样来,许家货船的利润就大大折扣了。
“那若换成你,准备怎么办”姜老太太凝眉问道。
换成自己
薛琰想了想,“我会修桥铺路造福乡里,还有办学堂建医院,”
什么时候社会发展都离不了人,开启民智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做这些的时候,再顺道儿卖些田产铺面出去,这样一来,许家慢慢败落了也是常事,但咱们许家得了民心,相信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至于给人捐粮捐饷,人为刀俎,该给也照样得给啊,不过许家没有了,少给些相信大家也能理解,”给那些军阀捐钱捐粮,可这会儿军阀多如狗,你家来了我家走,根本喂不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