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跳坑的人好踊跃
张用急得一边跺脚,一边说“怎么能行,这可是天大的事,私开边衅,这是挑起两国的战争,怎么能瞒的过去”
邓御夫在旁边频频点头,赵兴不屑的撇撇嘴“多大点事我问你,当初王荆公置青苗法,京城百万人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典当妻子、拆毁房屋、砍伐桑柘百万人啊,百万人沿途哭嚎,京兆又在政事堂的眼皮底下,政事堂诸公知道这事吗他们知道百万百姓在哭嚎吗”
张用怒气冲冲回答“怎么不知,京兆吏每日三告,政事堂的官员怎么不知”
“那么官家知道吗”
这个问题彻底把张用噎住了,他犹豫半天,才小心的说“官家初不知此为政事堂的事,王相公以为这是旧党官员别有用心,攻击新法。风流医圣最新章节故而”
“故而凡是来报告百姓困苦的官员,都被说成是诋毁新法,是对新法的恶毒攻击,是对变法的妖魔化宣传,王相公向来以为人言不可畏,从不怕把敢说话的人罢官,贬谪出去、折磨致死,甚至不惜创造文字狱以禁锢言论,是吧
想当年,郑侠上流民图描述百万流民惨状,请求朝廷罢除新法。奏疏送到阁门,还不被接纳,只好假称秘密紧急边报,发马递直送银台司,呈给神宗皇帝,是吧然后呢”
张用想了半天,难以回答。邓御夫没做过官,但着张用的脸色,小心的猜测说“然,官家最后还是知道了,是吧”宋时明月161
“怎么知道的”
“某官”
“打住你已经说出了关键词某官唯有官员报告,上面才会知道。当官员们不愿报告的时候,这事无论多大,都会当作一个屁。京兆百万人的苦难都算个屁,如此算来,我们几百人的小事算什么没有官员报告,这事何曾发生即使有了官员报告,若有人不愿意它出现,哪怕你一日三报告,这是有何曾发生过那些敢报告的人,那倒不怕流放的路漫长吗
好吧,那么,我们密州能报告此事的有几人嗯,王子韶算一个,索问道算一个,还有呢
所以,这事只需搞定两个人就行了。哼哼,所以你觉得这事很大,我认为很小让两个人闭嘴而已,我们做不到吗大不了,再加上登州几名官员,还有谁,谁还能说上话”
赵兴的话其实说了半截,上常常教导孩子们皇帝最高官员对所有丑恶的事情都不知实情,都是被下面蒙蔽的实际上这是愚民,是寻找替罪羊的一种政治手段。
张用是皇宫门人,他知道更多的真相。比如眼皮底下京兆府百万人的毁家逃亡,皇帝不可能一无所知他只是装作一无所知而已。官家什么时候需要知道真相第一捂不住的时候;第二当需要事件做政治武器打击某人的时候,相关人员才能“真的知道”。
政治,从来就是这样。张用对此只有感性认识,所以他恐慌;而赵兴理性的认识到这点,所以他很坦然,他坦然的知道政治家对自己不喜欢听的事情,会选择性听不到,哪怕你在他耳边大声疾呼,他依旧假装听不到。
也许,章惇给的保票不可信;也许,传言最终能揭露真相,然而,短时间内,他只需搞定俩个人就行。买通俩个人是小投资,却能给他带来大收益,从成本效益的关系来说,这个险值得一搏。
赵兴刚才话已等于变相指责了皇帝,放在其他朝代也许会被当作大逆不道,听众会翻脸走开。但在宋代,在场的两人虽然感到很难堪,他们还在注意倾听,倾听赵兴有什么办法会让朝堂上的人对此事“选择失聪”。
“我们今日做了什么,数百人在护航过程中遭遇风暴,漂泊至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然后登岸,一不小心撞入了营州你把这事再往上面想一想”,赵兴循循善诱的问。
“上面,知州那里”张用像被催眠一样的傻呆呆的说。
“王知州不算,他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再往上面想。”
“兵部那里”
“再往上面想,再大胆点,往上面推。”宋时明月161
“枢密院官家”
“你往太祖、太宗那里推想。”
“太祖、太宗知道了这事”
“你这人”赵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无可奈何,他费力的引导“我问你,太祖、太宗平生之愿是什么”
这个问题张用回答的很快“太祖、太宗毕生之愿就是恢复幽燕”
“好,你把刚才说的那句,跟我们今天的事联系在一起。”
张用还是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邓御夫已经明白过来,他喃喃自语的说“太祖、太宗毕生之愿就是恢复幽燕我们今天误入营州。”
那两人还在苦苦思索这两句话之间的联系,但有过航海经验的源业平已经反应过来,他马上反对“这不行,我们的小船最多装载二三十人,想在海边投放上万的队伍,至少需要上百只大船,此外,还要运送攻城器械、粮食补给这样一支孤军投入茫茫的万千大山,又不敢过于深入内陆与大事无补矣。”
源业平的议论让那两人顿时醒悟,邓御夫回答的很快“即使与大事无补,从此亦无辽患矣”
邓御夫说的是,如果辽国再在边境上发动骚扰战争,那大宋水军可以到辽国后方,沿海地区实施反骚扰,这样,虽然大规模发动跨海作战受船运限制,并且时机也是不成熟的,但小规模骚扰却是可以做到。如此一来,辽国方面有了顾忌,再不敢肆无忌惮来大宋抢劫了辽人把这种抢劫文雅地称之为“打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