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诏狱,原本密不透风阴暗潮湿的地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甚至还开了几扇天窗透光。
朱樉一边走一边指示道:“死气沉沉的不好,记得每个牢房的门口弄两盆栽点缀一下,要让这些大人们有回家的感觉,还有这墙面都脱落了叫人重新刷成白色,墙上太单调也不好,加点标语,嗯就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记下来了吗?”
锦衣卫百户蒋瓛拿着纸笔抖了一抖,这里可是死牢,神特么重新做人。
“回禀王爷,小的都记下了。”
“还有每个房间要配一张床,一间书桌,如果要求不是禁书的都可以满足。笔墨纸砚也不要吝啬,这里关押的大人们不少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万一思如泉涌,没准某部流传千古的大作就在你们这诏狱诞生了,那可是大明精神文化的宝贵财富。还有除了罪大恶极那些人,其他人一个个都年老体衰老关牢里也不是事,将后院的校场围起来做为他们放风活动筋骨的场所,嗯时间不用太密集,三日一次就好。还有我上次说的你们锦衣卫伙食不太好改善了吗?”
“每日都有三餐一菜一汤不重样,还有牢房里蹲坑容易堵恶臭难闻,小的擅自做主更换成了马桶,每日都会派人清理。”
这年头连老朱都才四菜一汤,能有三餐就不错,朱樉很满意拍了拍他道:“能发挥主观能动性说明你小子很不错,再接再厉下一任指挥使我看好你。”
未来杀人如麻的酷吏蒋瓛憨厚地摸了摸脑袋,这可是进出诏狱像回家一样简单的主,洪武朝的一大奇观。
“爷您的那间房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给您带路。”
来到诏狱尽头门后的一处偏僻小院,说是牢房其实是诏狱掌刑百户的别院。
朱樉看着房间里陈设里都跟他住的偏殿一模一样,暗道此人能在胡惟庸案里迅速崛起绝不是偶然。
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比毛骧那头驴强太多了,怪不得后世他能扳倒毛骧。
蒋瓛见朱樉摇摇头大惊道:“爷是觉得哪里布置的不好?小的马上叫人改正。”
“不,很好,但我这次不能住。”
……
朱樉回到死牢,走到了一间密室,蒋瓛却拿着钥匙却是踌躇不前。
突然跪地大哭道:“万岁爷下了口谕,除了每日送饭的,‘没有圣旨擅开此门者族之’。这门一开全体锦衣卫都得掉脑袋,求王爷开恩,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放过小人。”
朱樉啐了一口,暗道此人不堪大用,从怀里掏出一块明晃晃的金牌上书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还不滚过来开门?”
走过层层叠叠的三道铁门,最里面正在打盹的两名锦衣卫听到动静立刻拔出了佩刀,朱樉拿出金牌给了一个眼神,两人麻溜的推开铁闸。
终于见到了这诏狱深处最大的秘密,一个形容枯槁已经不成人样的男子,被钉死在石壁两条锁链带着铁钩,那铁钩穿透男子的琵琶骨就这样将他吊在半空之中。
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费力的睁开眼皮看不清来人,虚弱的问道:“你是谁?有酒吗?”
朱樉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轻声道:“好久不见了大都督。”
“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
朱文正的声音气若游丝。
看到这人间惨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为大明奠定决定性一战的洪都守卫者被折磨成了一个废人,若是再晚来两天,他就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这才是血淋淋的洪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