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席站在洗手台前,匆匆打开水龙头,将其调至最右边,举起一捧冰凉的水洗了洗脸。他挂着满面的水珠抬起头,紧接着在镜子里见了一个自己一个因为这些年的纵情声色,皮肤已然有些松弛、眉梢眼角都透出苍老的自己。
他抹了两把脸,紧接着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捶了捶大理石台面。
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
镜子里忽然出现了别的什么,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形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探出头来,嗫嚅着说“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闭嘴。”慕席截断了他的话,眼神猛地变了变。
他抽出几张纸,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的掌心。
“你算什么东西”他轻蔑地说,“不过是依附着我才能生存的可怜虫罢了,你甚至连人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对建立了这么大一个四海的我指手画脚”
那黑影颤抖了下,紧接着慢慢缩回了头,重新不见了。就仿佛那不过是人的一时眼花,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等等。
慕席擦着手,动作却一点点慢下来,盯着镜子。
想要让一切都恢复原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一个人消失就好了。
他冲着镜子中的自己极缓慢地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森气的笑。
而他怕什么呢
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不是已经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帮手了么
“感觉到了吗”回去的路上,寇秋问。
男人点了点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也并不能算得上好。他的手把着方向盘,忽然道“孟皎,把王强的电话调出来,告诉他。”
王强便是监管司的那个矮胖男人,寇秋点点头,立刻拨了过去,说明了情况。
“他的确是特殊人群,”卓老师淡淡道,“而且接下来,他很有可能立刻便准备对孟皎动手。”
王强说“你确定”
卓璞说“我确定。”
王强有点发愁“那小孟的安全”
“没事,”卓璞道,“这些日子,我会与他寸步不离。”
抽离出来的花孔雀正坐在后座吃泡泡糖,听了这话,嘴里吹得老大的泡泡砰的一声就破了。
他转过头去,极小声地和影子拆正主台“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他自己”
而此时的寇老干部,还没完全懂得寸步不离的意思。
直到他们回到家中,男人极自然地揽着他的肩一路上楼,帮他将外套的纽扣一颗颗解开。卓璞的手是典型艺术家的手,白皙而漂亮,骨节生的分明却并不粗壮,衬着黑色的外套时,总有种莫名的令人脸红的味道。
寇秋站在原地,隐隐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像是在发烫。
那手指掠过的地方隔着几层衣服,仍旧是滚烫的、炽热的,如同能直接烧到他的皮肉上来,留下几处被这热度烧的通红的小点。
他移开了目光。
“要去洗澡”男人低声问。
寇秋点点头,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沾惹到的酒气。他并不喜欢喝酒,基本上也没怎么沾过,如今这味道留在身上,只觉得熏烫的一颗心像是起了雾,迫不及待想去清洗干净。
可他拉开了抽屉,却骤然发现,自己那一叠薄的有些透光的底裤如今已只剩下了仅仅两三条,抽屉里摆着的,是几打全新的、甚至连标签也没拆过的。
花纹是黄色小鸭子、粉色小猪和金灿灿的小太阳
寇秋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男人身上。
卓璞被他这样确定的眼神着,手在身后下意识握了一下,面上却仍旧严肃又正经,“超市送的。”
寇秋拎起一条,把上头的标签给他“一条两百多,超市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