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掩怔了。
“孤可以代替陛下承诺王后,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封爵、封地、尊荣,一切都不会有变。等燕王叛乱一平,即刻送王后回去探望女儿。”
木桶里一阵死寂样的沉默。
朱晏亭且笑且说“壁立千仞,前方就是深渊,踏出一步,万劫不复,你迟早会来谢谢孤拉了你一把。”
“你还有三个时辰考虑,等陛下回宫,你会知道怎么跟他说。”
朱晏亭令赵睿把守此地,将几乎羽林军中所有皇帝的亲信放在这里,以作证人是在城门口的木桶里搜出来的,这也是赵睿的建议。
皇帝一向多疑,此番在他不在的时候擅自调兵,定会大大触之逆鳞,故而一步也不得行差踏错。
安顿好了豫章王后,朱晏亭又到了长信宫一趟,郑太后闭门不见。
只托亲信魏仓向她穿了一句话。
“请殿下此时脱簪奉印戴罪,自请废后,现在还来得及。”
朱晏亭没有答话,只笑了笑,便敛裾退去。
无声的手已搅动了长安的一池水。
风暴的中心无疑在椒房殿。
“天狩门,安”
“天镇门,安”
“永安门,安”
羽林郎各方报讯接连传来,暂时各路人马都还没有异动。
朱晏亭回到椒房殿,经半日的奔波,辗转数宫,此际口干舌燥,腹下隐隐作痛,她喝了几口太医令送来的药,就解氅、脱簪,坐到了墙角的王母捧芝金漏前,望着水精沙窸窣细流,时间一滴一点的过去。
时间过得从未这样慢过,寸寸光阴都像在煎熬。
她着自己耳坠打在漏上的阴影,见自己捏着裙角的手在微微颤抖,又反手用更大的力气捏回去,攥在了一起。
宫人渐次的来,太医把脉又走。
每一道人影投进来,她都会转头去一眼。
如此这般挨着,见日影渐渐坠淡,朱晏亭撑案而起,咬牙道“骑的什么样马,走得这样慢”
鸾刀寻不出什么词来安慰,只得轻轻捏着她的手,道“再等等,再等等陛下就快回来了。”
听着又一列军马殿前走过。
朱晏亭只觉心跳甚快,口干舌燥。
站起身道“不行,我不喜欢坐着等。”
鸾刀讶然问“那殿下待如何”
把她问住了,一时惶然不知何所适。
她素性喜动,擅下先手,却偏逢这等需以静制动的局面,把自己高悬成了长安城最大的一个靶,等待不知从何处会射来的暗箭。
她从墙角,走到正殿,黄金凤座在灯下冷冷闪着光。
她扶着扶手坐下,抬眼前顾,幽幽大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整个未央宫都安静的埋在冬至日最深的凉雾中,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知坐了多久,忽有一种会被这安静吞噬的错觉。
直到迅疾的快报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