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国皇宫中有一座麒麟阁,悬挂着二十八开国功臣像,繁荣昌盛四国公世袭罔替,二十四侯世袭三代后方可降爵。
四国公府和皇室代代联姻,到了天临帝这一代,文皇后出自荣国公府,生下了嫡长子宗政隆庆,寇贵妃出自繁国公府,生下了病弱的二皇子宗政隆安,吴淑妃出自昌国公府,生下了三皇子宗政隆泰,而出自盛国公府的谢贤妃在生下荆国大公主后便再无所出。
天临帝宠信盛国公,为了抬举谢家一个皇子就又把几年前有着玉京第一美人之称的谢飞仙聘入宫中封了昭仪,可惜好几年过去了谢飞仙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这也不是谢飞仙一人不能生,是自四皇子以后,宫中再无皇子公主降生。
如此,便不是妃嫔们的过错。好在成年皇子已有四位,皇孙也有好几个,于社稷传承无碍,便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现如今宫中最受宠的便是谢氏姑侄,皇后等高位有皇子的妃子见谢氏姑侄无子,且她们并没恃宠生娇不守本分便由她们去了,终究是以色侍人罢了,待皇子上位,她们自有太后的尊荣,而曾经宠冠后宫的谢氏姑侄终将成为昨日黄花,老死宫中。
故此,宫中还算祥和。
然,如今天临帝还在,谢氏姑侄宠冠后宫,正是盛国公府鲜花着锦的好时候,盛国公府老夫人的八十大寿便有络绎不绝的豪门勋贵来捧场。
且,开国二十八功臣之后自来联络有亲,盘根错节,便是谢玉仙不顺眼的冯昙云,细究起来还得喊谢玉仙一声表姐呢。
因着盛国公府还没有世子夫人,谢玉仙一早就以出嫁女北平王妃的身份出面招待年轻一辈的勋贵夫人、诰命夫人和小姐们。
当凌御携漾漾被请入大花厅给坐在上头的盛国公老夫人贺寿毕,凌御被请去男人们那边戏楼听戏,漾漾就被谢玉仙请入了花棚,彼时这里已是花团锦簇了,百花争艳,美人们亦成群,言笑晏晏,有的谈诗论画,有的相互询问用的什么脂粉,身上别致的配饰哪里买的等等。
今日谢玉仙打扮隆重,戴着五翅点翠步摇金凤冠,穿着素雅大方的雨过天青色泼墨莲花的襦裙,腰肢以同色鸾绦束的细细的,单独拎出去很能衬托出她冰清玉洁梨花一般的清雅气质来。
漾漾梳着飞天髻,两边簪着衔珠金凤钗,穿着盘金彩绣迎春花的鹅黄广袖衫儿,腰上束着五彩鸾绦,整个人起来娇艳夺目,她的个头又比谢玉仙高一些,对比来,那让谢玉仙一向自傲的气质顿时被压的无影无踪。
花棚里的美人们往这里一就都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早谢玉仙不顺眼的便故意扬声嘲笑道“谢家仙子自来仗着好家世好品貌清高自傲瞧不起人,今日来了个把她比下去的,真是应了那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什么仙子,终是打脸现世了吧。”
“都传凌大人求而不得才娶了一位和北平王妃容貌相似的,我瞧着一点也不像啊,这位小凌夫人生得也太好了,这鹅黄的裙子等闲谁压得住,偏她穿在身上相得益彰似的。”
有那些亲近谢玉仙的就道“穷人家出来的女孩儿就是心眼多,她明知道今日会遇见谁偏就穿成这样娇嫩出来现眼,司马昭之心,可惜凌大人心里那人是谁,咱们可都知道,她不过一个赝品罢了。”
冯昙云嗤笑,“赝品倒把正品比下去了,这正品很有脸吗,还是说,这正品本来就是粗陶做的,人家那赝品才是精瓷也未可知,何况谢玉仙本就五官寡淡,和人家站在一块一比五官缺陷越发凸显了,往日吹什么谢家仙子,不过是会打扮会吊人胃口罢了,分明已嫁给了北平王,却还吊着凌大人对她念念不忘,什么冰清玉洁,我水性杨花才是,什么东西。”
“冯昙云,你就酸吧,谁不知道你仰慕北平王呀,奈何人家北平王偏就着谢玉仙娶她为正妃,往后你进门就只能做侧妃,你还得给谢玉仙磕头呢。”
冯昙云抱臂盯着谢玉仙冷笑道“他也配我给他做侧妃王八杨花,他只配谢玉仙这样的罢了,我诚心诚意祝福他们百年好合世世纠缠。”
冯昙云说这些话一点也没避着人,声调高高的,偏就是说给谢玉仙听的。
谢玉仙气的面红耳赤,泪珠子在眼睛里滚了滚便落了下来,雨打梨花,有着别样的楚楚可怜之态。
“这里又没有男人,你做这个样子给谁,没得恶心人。”
“大胆”谢玉仙身边的女史站出来冷喝,“颍川侯庶女冯昙云冲撞王妃,掌嘴。”
见状颍川侯夫人立时就给了冯昙云一巴掌,呵斥道“跪下,给王妃赔罪,谁教的你背地里编排人,你们小姐们说私房话也不地方。”
谢玉仙淡淡道“王女史退下吧,不遭人嫉是庸才,本妃经受得起这些诋毁,亦不在意这些,大抵背后嚼说人便是她们一生的乐趣所在吧,我却志不在此,有这些闲工夫我倒不如多救济些贫困之人。”
一番话,把冯昙云甚至在场所有女子们贬低到长舌妇那一列去了,她自己便是那高洁的与众不同的白莲花。
一时花棚内寂静一片,唯有鸟雀清啼之声。
漾漾为谢玉仙啪啪鼓掌,“你说的极好,怪不得他惦念着你,我可以把你这些话学给他听吗你除了喜欢穿白裙子,可还喜欢其他颜色的,告诉我可好,他可喜欢我穿白裙子模仿你了。”
被嫡母似重重打了一巴掌,实际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冯昙云一听就呵呵冷笑了两声,其他美人们唏嘘不已虽不敢再说什么,眼神却让谢玉仙浑身不自在,她着漾漾,心内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