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受伤的手臂,楼夫人难得的有了一丝愧疚,她知道,这件事是楼家做的不地道,可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是什么愧疚不愧疚能主宰的了。
她是楼家的宗妇,自当以楼家为重。
楼夫人握住楼瑶的手,直视着姽婳,平静道,“霍四娘子有些咄咄逼人了吧,咱们一码归一码,你救瑶瑶这桩恩情,我们记着,日后也定会相报。瑶瑶被人推下水,惊慌失措,一时记错了是哪只手也是正常的,霍四娘子若是觉得这样便可以脱罪,那也有些草率了吧。”
楼瑶忙搭腔道,“是的,我记错了,应该是左手!”
姽婳的表情却更加讥讽了,她扬起左手,手上正是马球会那日顺安大长公主所送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手钏。
“我今日为表对楼家宴席的重视,特意带上了这枚顺安大长公主所赐的手钏,这手钏镶嵌珠宝甚多,工艺又繁琐,因此甚是娇贵,佩戴之时稍有不慎便会勾破裙衫上的丝线,我今日多般注意,都不小心勾破了几处,若是我用左手大力去推楼女公子,那衣衫之上也必会留下勾丝的痕迹。不如把换下的衣衫拿来查一番,便知真假了。”
楼瑶的腿顿时一软,她清楚,那衣衫上怎会有勾丝。
楼夫人刚准备给自己的女婢使个眼色,一旁静观的五皇子开口了,“这事发生在楼家,楼娘子又牵扯其中,若只有楼家人去验,难免落人话柄。这样吧,就让我身边的内侍一同前去,也好不堕楼家公正廉清的名声。”
这便是直接将楼家的路堵死了。
楼夫人脸色沉了下来,楼大人也面如死灰,他们两人知道,今天这桩事,楼家栽了。
不一会儿,去查验的内侍回来了,恭敬地回禀道,“回殿下,楼家女公子的衣衫上并无任何勾丝的痕迹,而霍四娘子的衣衫上有四五处细微的勾丝痕迹。”
和姽婳说的对上了。
楼大人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悔啊!不该为利益所诱,将这件事闹成了如今这般不可收场的局面,如今五皇子和沈兰台在场,他们两人摆明了是站在霍家四娘子那边的,这件事,收不了场了。
沈兰台盯着姽婳手上的伤处了许久,转身冷脸瞧向楼大人,“楼大人,您位至九卿,自当比兰台更通读圣人,深知圣人训,霍四娘子马场之上舍命相救楼娘子,本就是对楼家有大恩,结果楼娘子非但不知恩图报,还以莫须有的罪名诬告霍四娘子,想要毁她声誉,断她前程。如此不仁不义之举,楼大人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沈兰台的态度十分强硬,这件事,楼家必须给个说法。
长宁郡主刚刚一直未曾说话,如今却开腔了,“好了,这件事定是误会,楼大人治家严明,楼娘子恭顺谦和,定是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也就好了,何必闹得两家都难呢?你说呢,婳婳!”
姽婳抬眸向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定定地说,“阿母,你有一日把我当作过是自己的孩子么?我自小缺少父母管教,到霍府之后,你也无一日教导于我,我的诗礼乐是跟着安夫子学的,那是阿兄去替我请来的先生。我的骑射功夫是陛下所授,是我自己求来的出路。那阿母你呢,你有替我想过么?即使今日所有证据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阿母也希望我咬牙受下这份委屈,是么?”
这话说出后,众人都有些惊诧地向长宁郡主。
虽说长宁郡主对外说姽婳是过继来的,但是盛京就这么大,稍有些权势的人家谁不知道姽婳的真正身世。
流落在外十五载的孩子,一朝找回,不该如珠如宝的珍视才是么,怎么如今却是这样一副仇家的模样。
五皇子瞧向姽婳,见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怜惜,好好一位女郎,今日可真是遭了大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