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校大宝在哭诉里,拿她和张红娜比较。
张红娜何许人也
邻居家飞来一只鸡,她会毫不犹豫地藏起来吃掉,然后和找上门的邻居破口对骂,半个月脏话绕梁。
门前的土路永远坑坑洼洼,哪家三轮车路过,掉下煤核和烂菜叶,她都会沾沾自喜,又占了便宜。
物资匮乏的年代,像张红娜这样的人,不仅农村,任何地方都有。
校大宝耳濡目染,价值观、是非观当然会扭曲,去追逐蝇头小利。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校嘉华叹了口气,慢慢收回了巴掌。
孩子抽泣着,有行人路过,不忍地朝他们观望。
校嘉华想了想,依然没有妥协。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哭到天黑,但是哭完之后,你还是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回供销社把东西还回去,我当无事发生。第二,就这样跟我回家,但是以后由爷爷奶奶带你,我不再管你。
校嘉华最后说“两条路,你自己选。”
校大宝真是怕极了她这种“第一第二”的说话方式。
跟爷爷奶奶住,就等于跟大伯大娘住,不出三天,准得掉层皮。
跟着姑姑,她虽然很冷漠,尤其最近动不动就凶他,但是打人从来不下死手
孩子再一次崩溃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非要让公安抓我去劳改呢”
“”
校嘉华哭笑不得,再三保证公安叔叔不会抓他,校大宝才不情不愿地捡起香皂,答应跟她回供销社。
一路的表情,悲愤又壮烈,简直视死如归。
两人走到供销社,里面传出一阵争吵。
洗化区,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青年,脸色急得泛红,“同志,我买香皂是为了向对象提亲,确实丢在你们社里,你怎么能说我故意讹你呢”
柜台里的姑娘白他一眼“你这样的我可见多了。买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离柜概不负责。瞧你也像斯文人,谁知道你是丢外面了,还是给别人了,我们还管你一辈子吗”
男青年说不过姑娘,扶着眼镜又羞又气“我、我以前也是教的,为人师表,从不撒谎骗人”
“难怪,原来是个臭老九”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校嘉华听明白,校大宝“捡”的,可能正是这人的香皂。
“同志。”校嘉华打断他们。
她走到中山装面前,把校大宝从背后提溜出来。
“刚刚有人不小心,把香皂掉进我侄儿的背篓里了。小孩子单纯,出门发现后,非要还回来。你是不是你丢的那块”
“姑”校大宝怔怔的着她。
她是用这种方式,在外人面前,维护他小小的自尊。
男青年接过香皂,大喜所望“正是这块,秋兰香皂,我对象最喜欢这个了同志,谢谢你”
社员听他们说完,也不太好意思。她不是不相信有人丢了香皂,她只是不相信,还能有人把东西还回来。
她也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这位同志,我错怪了你。”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的工作。”失而复得的人非常大度。
他弯下腰,激动地对校大宝说,“小同志,谢谢你的拾金不昧,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取出一个纸包,“喜糖送给你,如果没有你,叔叔的婚事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