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残垣上有一胆大的少年在捕鱼,听见人言,起身回道,“这寨子如今归谢湖主了。”
李姓商人再结心事,水寨易主,又得再奉一仓珠宝,试探道:“谢湖主是?”
少年用鱼叉叉出一条雪白银鱼,丢进身旁的鱼篓中,鱼篓已有半篓银鱼,少年翘着嘴,“谢湖主可是洞庭湖谢家的当家,他说了,以后任何人都可在水路畅行,不用担心,有他在,就再无水患。”
李姓商人朝少年握拳还礼,今日出门还有喜鹊叫喳,果真是好事临门。
欣喜之余,商人回身,朝船尾侠士躬身见礼,“两位可愿随我去一趟洞庭。”
略微年长的侠士抱拳,“李翁,那洞庭还是别去的好,谢家不喜外人。除了岛上人家,不见外客的。如今那位阿墨姑娘能在洞庭畅行,也是谢湖主当年一拳震慑谢家众人,打服一众长辈,夺了家主之位,才开的先河。像我等这般,去了也是会被人打出来的。”
李姓商人往日都是拿钱办事,如今有礼不能送,犹豫不决,“那这……”
年长的侠士安抚道:“回吧,给夫人公子报个平安,没了烟寒水寨,以后也不必提着脑袋讨生活了。”
李姓商人平稳心神,朝侠士行出大礼,“这些年辛苦二位了,无能为报,若不嫌弃,这一仓珠宝便送于二位。”
侠士面色不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事先已谈好的银两,我二人若是再贪心拿了李翁这一仓珠宝,还有何颜面混迹于江湖。”
李姓商人因烟寒水寨消失心喜忘形,赔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如此喜事,不妨你我三人共登醉仙楼,畅饮一番如何。”
若是与人拼酒,年长的侠士最是喜欢,咧嘴笑道:“那感情好,今日不醉不归才行。”
另一位故作高冷的侠士点头应允,一袖掌风将船推回来时方向。
太湖之上。
数十柄长剑坠向守湖老者言无契。
吞食湖底那位灵气,隐有破境之感,守湖老者一手托大,合掌为指,只出两指,指尖蛮烟瘴雾萦绕,以两指夹住一柄长剑,蛮烟瘴雾缠上,腐锈掉长剑。
长剑如雨,守湖老者从容以对,蛮烟瘴雾护住周身,两指翻飞,接连腐锈长剑,“老夫如今已得了仙缘,即将一步入无我,以你勉强入的化物境巅峰,很难赢我。”
君不白左手捏出十丈刀意,抬手落下,“夺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
刀意霸道,裂开湖水。刀风吹散守湖老者身前蛮烟瘴雾,守湖老者自知这一刀威力,不敢硬接,后撤几步,蛮烟瘴雾沉入湖中,拖出两袖水龙。
抽刀可断海。
守湖老者的两袖水龙只存在片刻,便被刀风吹散,守湖老者忙隐去蛮烟瘴雾之中。
君不白这一刀,愤然至极,十丈刀风汹涌。守湖老者未隐去半刻,便被刀风吹出蛮烟瘴雾,伤及内里,口吐鲜血,怀中软帛跳出一角,将血迹吸净,老者轻咳一声,“君如意的无形刀意果然上乘。”
君不白再起刀意,刀意纵横,“那是你太弱了。”
刀风裹挟,湖面起风,守湖老者蛮烟瘴雾还未展开,君不白这一刀实实在在砍在守湖老者胸口。
隋定风受他一指,自己便还他一刀。
守湖老者吃下刀风,蓑衣断裂,露出骨瘦如柴的身躯。那一刀不仅斩碎蓑衣,也斩碎藏于怀中的玉简,守湖老者胸口洇血,软帛不断吞食血迹。
恍神间,守湖老者立在太湖湖心,没有君不白,没有谢湖生,没有呼啸的刀风。湖心一片沉寂,唯有脚下那团倒影衣角飘动,状如少年。
守湖老者俯身,想瞧得真切点,刚贴近湖面,脚下那团倒影窜出,与他融为一身。天地得以开阔,有天光折影,有飞鸟掠空,有白鱼产卵,有湖水拍岸,仿佛置身太湖,又仿佛他便是太湖。
另一面太湖,谢湖生一步洞庭闪在君不白身前,望着僵在原地的守湖老者,凝眉道;“他入无我境了。”
君不白一剑试探,守湖老者未动,太湖中窜出一条水龙,蛮烟瘴雾吞尽太湖,长剑消于无形。
太湖仙岛山林中,一身黑衣的江远山将嵌入山体的通玄古镜拔出,一掌推去太湖。通玄古镜折光碾过山林,江远山身形飞掠,紧追而去。
通玄古镜一溜烟滚入湖中,溅起水花,江远山在湖岸边停步,捏碎玉简,深吸口气填满腹腔,随通玄古镜一同沉去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