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字,就远胜他的几十个。
让他连不服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竟有人能把字写到这种程度
薛令如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她本是将门之女,在她的记忆里,她最喜欢的是下棋,且似乎生来就有下棋的天赋,其次练得最多的是射箭和骑马。她不记得自己有涉猎过法,然而她一拿起笔,就仿佛练了千百遍一样,自然而然就运笔如行云流水,毫不费力的写出来了。
那是一个“佛”字,和烟雨寺相呼应。
站在远处粗粗一瞥,是一个笔画流畅、浑然天成的大大佛字,苍劲中富含妍丽,厚重中蕴含洒脱。字体大小、笔画刚柔、墨色虚实、落笔轻重,无不恰到好处。刚柔并济,方圆兼施,兼具法的美感和佛法的灵性。
再仔细一,才发觉,内中另有乾坤。“佛”字的单人旁,赧然是一个双手合十,俯首弯腰,虔诚拜佛的光头小和尚,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佛字的另一半,“弗”右边的“丨”的最上面凸出部分,赧然是光头和尚正虔诚拜着的,稳坐莲台的观音菩萨,观音菩萨面对着和尚,手掌上平放着的,插着柳枝的玉净瓶,就是“弗”左边的“丿”最上面凸出的部分,就连菩萨的手指,都分外清晰,细节处丝毫不见粗糙。1
这明明是一个笔画流畅的“佛”字,细却成了一幅虔诚的拜佛图。
众人都惊呆了,嘴巴都张得合不拢,竟有人能把字写成这样。
为字为画,字中有画,画中有字,跌宕多姿,意境深远,奥妙无穷,匠心独具。
个中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周围一阵静默,这次,再没人为沈风栖说什么,就连沈风栖自己,也白着一张脸,说不出任何不甘心的话来。
从小到大,他不是没输过,唯独只有这次,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输得他提不起任何斗志。
他想,再过二十年,他也写不出这样精妙的字来。字不难写,精妙的却是心思。
他薛令如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仿佛透过那一个字,到了这个女人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第三局,比画时,沈风栖心神有些恍惚,毫无悬念,又输了。众人也越来越沉默,薛令如的目光,从鄙视道惊叹,从惊叹道佩服。
第四局,比“数”,也就是算学,由众人出题,沈风栖和薛令如,谁先算出正确答案,算谁赢。
沈风栖稍微振作了一些,他上过太学院的算学课,而薛令如,她一个女子,又到哪里接触算学去总不至于连这个也输给她。
题目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2
一拿到题,沈风栖就在早已准备好的稿纸上,奋笔疾,运算起来,然而他草稿才打了不到两行,就听到旁边清脆的女声道“笼中兔子14只,鸡22只。”
“答对了。”出题人道。
周围人惊讶的议论纷纷。
“沈世子居然又输了”
“天,她竟没有打草稿,直接心算出答案”
“算得好快。”
“没想到她连算学都会”
“真是个奇女子”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谢轻鸿惊叹地望着她,她比他所调查了解过的,更加出色。
沈风栖僵住了,抬起头,白着张脸,不敢置信,他竟然连算学都输给一个女子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薛令如。这个女人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会。
实际上,薛令如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局,她本没有打算赢,可是题目一出,她自然而然的,很轻松就想出了答案。笼子里36只假设全是鸡的话,有72只脚,可实际却有50双也就是100只脚,多出来28只脚,每只兔子比鸡多两只脚,也就是说,14只兔子才会多出来28只脚,算出了兔子,鸡就很好算了。
她想“真是奇怪,我什么时候学过算学”
到第五局,比琴。
沈风栖有些绝望的想,不管如何,总要赢她一回。
不然传出去,堂堂抚远侯世子被一个女人完败,他还要不要脸见人了
自己的画、棋艺和算学不如她,不见得就处处不如她。一个人精力总是有限的,她也不见得能样样精通。
他拿起十二分的精神,弹了一曲百鸟朝凤,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居然超常发挥了,本来就不俗的琴艺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弹得好。”众人纷纷喝彩。
薛令如在接触到古琴时,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奇怪了,仿佛刻骨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