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无碍。叫你的手下进来,把季允绑去牢里。”
听说要绑季允,公孙猛找了足足八个人对付他。可季允不闹不反抗,大冬天只着单衣,静静站在这里任人绑了,被架出门时回头望向临川侯。
从那个眼神里,程放鹤看见的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不知为何,程放鹤几乎感受不到任务进展顺利的喜悦,反倒心里发酸。
他望着地上被扯坏的画像、凌乱的信纸和不堪的污浊,久久失神。
……
接下来几日,牢房看守多次禀报,说季允始终便面朝无心阁跪着,不吃不喝,反复说要面见侯爷请罪。
程放鹤只说不见,然后吩咐道:“不吃不喝就给他灌下去,不许死了。”
没人敢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众人只是感叹,季公子从前那般受宠,竟也有有今日,侯爷果然是薄幸之人。
这些话是公孙猛学来的,程放鹤听完,随口问:“那你呢?你就不怕本侯哪天也关了你?”
公孙猛嘿嘿笑道:“那不一样。侯爷喜欢季公子才会因爱生恨,可侯爷又不喜欢属下,折腾属下干什么呢。”
程放鹤从前不爱搭理这种话,今日却突然安慰两句:“本侯对你虽无私情,但还认可你的忠心。”
公孙猛闻言,收了谄媚的笑,郑重朝临川侯行个大礼。
程放鹤觉得,他似乎挺高兴的。
又过了几日,牢房守卫说季允跪得膝盖受伤,发炎了也不说,竟还高烧起来。
程放鹤终于说:“送他回无心阁侧殿,找个大夫。”
魏清不知那夜书房里发生的事,面带喜色,“侯爷这是打算原谅季公子了?”
程放鹤摇摇头,“过来,本侯有吩咐给你。”
其实季允身体底子好,以前受的伤早已痊愈,这时候突然高烧主要不是因为伤口发炎,而是神思郁郁。
大夫开了退烧消炎和安神的方子,来找侯爷禀报:“季公子若要尽快好起来,还是以医心为主。”
程放鹤点点头,与大夫同去侧殿。季允拖着病体下榻跪了,说什么也不肯起。
“还要本侯来扶你?”程放鹤冷冷道。
少年这才回到榻上。
季允面色发黄,几天之内瘦了不少,却不是过去七年那种营养不良,而是历经风浪后绝望的平静,了无生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
程放鹤注意到,季允左手小指居然缠着绷带。
数月之前的伤,竟还没好么?
大夫说:“这伤用上好的药材养着,其实已然无碍,公子想再等等再拆绷带,便一直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