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夏时的惊呼脱口而出,嘉兰却十分冷静地继续问道:“那蒋长虎要求吴过山什么呢?”她对于夏间出没花柳巷以及为何要出没花柳巷,一概不问,这让夏间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这个婢子也不知道。”夏间迟疑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但是婢子觉得应该跟蒋长虎喜欢的那个姑娘有关系。其实婢子也是听一个姐妹说的,她说吴过山喝酒的时候,半真半假地向蒋长虎要那个姑娘。蒋长虎答应了,吴过山就把那个姑娘讨走了。后来也的确不再闹了。”
嘉兰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不管是蒋家还是吴家,放任两家后辈这样打交道,总有点儿不太对劲。难道就不怕后辈泄『露』什么机密吗?
嘉兰想了想,再问:“你知道蒋长虎喜欢的那个姑娘是谁吗?”
夏间摇了摇头:“婢子没见过那个姑娘,她出门都带着帷幕。倒是听人叫过她,都叫赖姑娘。”
“赖招娣!”嘉兰几乎是灵光一闪,猛然脱口而出道!
夏间愣了一下:“姑娘,您说什么?”
连日里压抑在嘉兰心头的阴霾,仿佛被陡然撕破了一道口子!她怎么就忘了!那一团『乱』麻的仇从何来,有一个突破口就在她身边!
定北蒋府!那块玉佩!
嘉兰兴奋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房中慢慢地踱步。夏时等人一时都震住了,面面相觑地等着嘉兰开口。
嘉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急不得,急不得。玉佩只传给嫡子,就算这个“赖姑娘”是赖招娣,那玉佩又是怎么回事?跟蒋长虎有什么关系?跟吴过山又有什么关系?
她需要把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弄明白。
她需要夏间。
嘉兰停下了脚步,看着夏间道,想开口把她留下来。可是,她却看到夏间眼眸低垂,正在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夏间欲言又止,她的脸上,有着鲜明的愧疚和不安。
嘉兰兴奋地心情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这一次才真正的,陡然冷静了下来。
她坐到椅子上,真切地看着夏间,温和地问道:“夏间,你过得好吗?”
“什么?”夏间冷不丁突然被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一时愕然地抬头看着嘉兰,没有回过神来。
嘉兰便再问了一次:“今日也有人陪你来,你过得想来也不错吧?”
夏间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他叫江河,是慈幼院的孤儿,后来当了慈幼院的管事。”她简单地把江河的身世一笔带过。
“他这么大老远陪你来,也辛苦他了。”嘉兰叹了口气:“家里没什么男眷,我刚刚也一时疏忽,委屈他一个人做冷板凳。夏满,你去招呼一声,给他端羹汤暖胃,茶水驱寒。”
“姑娘!”夏间微微急切地唤了一声,她似乎见到嘉兰对他们这么好,心中不安而又忐忑。
嘉兰却冲她笑了笑:“这是礼数,是应该的。”嘉兰静静地看着夏间夏间脸上已有定北风霜的刻痕,原本那个傲娇而又率真的夏间,身上也多了几分沉稳和干练。
夏间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无权再贸然打搅。
嘉兰不愿夏间内心愈发的纠结和痛苦,她直接明了地挑明道:“我原本是想留下你的,你知道,我一向来都喜欢而且信任你。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夏间和夏时同时看向嘉兰,夏时更是惊讶道:“姑娘?”
嘉兰偏头看了夏时一眼,又笑着看向夏间:“因为你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呀。如果我再把你带走,你慈幼院的孩子要怎么办呢?在门外等着你的江河又要怎么办呢?我需要你,但我也未必需要你时时刻刻都留在我身边。他们需要你,兴许比我更加需要。”
“姑娘啊”夏间声音里已经渐渐有了哭腔,嘉兰却转过头去看着夏时,也十分认真道:“如果你也有一日,发现有人更需要你时时刻刻在身边,你也要记得跟我说呀。你们都太好了,要找一个能像你们一样能干而又值得信赖的人,真的很难呢。”
“姑娘啊!”夏时终于破声而哭,可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姑娘,那么认真的在告诉她,她们那么好那么好,好到她宁愿自己没有耳目手脚,也希望她们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们何德何能,能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难过的事,哭什么呢?再说了,我还是要留夏时在身边好些时候的,现在可没人比我更需要你了。”嘉兰温柔地给她的两个大使女递上了帕子,自己也悄悄地擦了眼泪。
“夏间,你再跟我们说说吧,你在慈幼院过得如何呢?”嘉兰岔开话题道,她唇边勾着笑意,一如往初。
她的笑容就像一只无形而有力的大手,挪开了压在夏间心中的巨石。
夏间不再纠结迟疑,她擦了一把眼泪,笑容里又显现出几分在蒋府时的明媚:“姑娘,我手下有十个小孩子呢!虽然也就只有五六岁,大的七岁,但也很不错。他们都很乖,也很听话。”
“慈幼院的资助可还够?”嘉兰关切地问道。
夏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您也知道,战事时常吃紧,钱粮都紧着青壮年,这些小孩子饱一顿饿一顿的,都是随缘。定北还有好些孤儿,更是干脆抱团成了乞儿团,打架分食。我手下的孩子,都是实在打不过人的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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