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阿尔托莉雅姐姐绝对不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也不会做出如此简单粗暴的动作。
她正直,高洁,将所有的沉重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她无比内敛,习惯了独自承受,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偶尔听到一句她压抑着的心里话。
曾经,与压力深重的国王保持着信联系的西里尔时常为自己能够得窥她的内心世界,帮助她分担压力而感到庆幸,但他更为对自己苛刻的二姐感到心疼,不知她何时才能彻底敞开心扉,不再为国家和责任所束缚。
时间回到现在。
一下子变得这么直率冷酷的姐姐真是新奇的体验啊。
只不过,西里尔并没有直面到黑化ater的冷酷。本质还是阿尔托莉雅的英灵对自己的弟弟有着无条件的宠溺,径直把正常的阿尔托莉雅不好意思表露出的亲情和疼全都不客气地宣泄了出来。
圣诞ater的膝枕,当然是只有她疼的弟弟能够享受到的特殊待遇没见ater小姐恐高又受了惊吓的御主现在还在雪橇车后边趴着吗
她有心让说是头晕、身体着就不好的弟弟好好休息,所以,雪橇车行驶得虽然快,但开得却极为平稳,一点也不抖。
只不过。
得到如此优厚待遇的西里尔还是觉得不太妥。
先不提他是身心都已成熟的成年人,这么做的确不太好。西里尔一直都是务实而认真的性格,就算被三个阿尔托莉雅姐姐同时出现的现实冲击了一下,他也依稀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放心地睡下去。
“不用了,我真的没什么。阿尔托莉雅姐姐,另一个阿尔托莉雅姐姐”
他说着,却是自己就停了下来,这么称呼有些不妥,因为都分不出来他指的是哪个阿尔托莉雅了。思考了片刻,才再度开口“拿枪的阿尔托莉雅姐姐,也是和您同样的情况吗”
“那个我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能猜到一点。”圣诞ater皱了一下眉,“她是放弃了圣剑,选择拿起圣枪来守护不列颠的亚瑟王吧。起来,她的意志跟选择了圣剑的我们不一样,应该是被神化了。”
“圣剑,圣枪,还有神化”
西里尔的心中不禁一颤。
又来了,又是只能凭字面意思来揣测的词语。他深深为自己知晓的事情太少,自身对许多事都无能为力感到自责。
刚好圣诞ater紧接着开口“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快点睡觉吧,距离目的地还有好长的距离,如果想要我唱摇篮曲,也不是不可以。”
“目的地姐姐,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还用问吗”圣诞ater道“当然是圣诞老人的家,芬兰雪原里的那栋冰砖小屋了”
西里尔“”
芬、芬兰
不行,这肯定不行,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啦。
他自是完全睡不下去了,迅速爬起来,动作之迅捷,让圣诞ater无法把他强行压回腿上第三次。
“我觉得,现在不是去芬兰旅行的好时候。”
西里尔握住了圣诞ater拉起缰绳的手,努力用恳切而真诚的目光说服黑化的姐姐。
圣诞ater清了弟弟的表情,但明面上还是不为所动,坚定不移“我觉得是个好时候。你不是一直想要下雪吗那还犹豫什么,我带你去。”
“”
西里尔愣了愣,一时思绪飘回了久远之前的时间。
西里尔康沃尔公爵给国王亚瑟写过近百封信。
在其中的一封信里,他写过很不起眼的一句话,大意是,如果有机会,想去远方雪,再有可能,更想自己走进雪地里,触摸从天上飘落下来的莹莹雪花。
他的身体不行,下雪的日子绝不能到室外去,更别说亲身踏入重重的血幕。所以,这个许是心血来潮忽然想起的愿望只是随意一提,他自己都知道,不会有真的实现的那一天。
写完百封信中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一封信,信里的每一句话都写了什么,如果不经提醒,西里尔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
他更不会想到,在千年前读过那封信的人,隔了这么久,还会记得其中一句小小的心愿。
然而,事实上。
阿尔托莉雅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