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演得很努力,徐颂声相对配合,对上面的决定没有意见。
她当然不会有意见。反正被调走也在徐颂声的预测之中——如果她带着周澄午在教堂所有工作人员面前晃了一整个周末,却都还没有教廷的人找上门的话,徐颂声才需要担心。
晚饭的时候,徐颂声将自己即将去帝都教堂上任的消息告诉了周澄午。
周澄午嚼着排骨,随意点头表示自己有听到。
徐颂声:“你就不问点什么吗?”
周澄午茫然的目光从电视转移到徐颂声脸上:“问什么?”
徐颂声:“……”
周澄午努力转动脑袋瓜,终于想出一个问题:“我们搬新家的话我可以睡卧室吗?”
徐颂声:“……”
徐颂声叹气:“到时候再说吧。”
她没有明确的拒绝,只说到时候再说。周澄午眼睛一亮,情绪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就连吃饭都比平时更快乐一些的样子。
看着这么好哄的周澄午,徐颂声陷入了沉默。
她不觉得周澄午看不出来自己带他去教堂的目的。
看出来了,是不说破,还是真的觉得不重要?
她低头吃饭,难得有些走神,没能像以前一样专心。
在徐颂声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多么糟糕的地方:一个法律是上流社会玩物,信息素决定屁股的帝国。
当中学政治课上被教育教皇拥有所有法律的一票否决权时,徐颂声就明白自己要么永远离开这里,要么就必须像其他beta一样成为被社会压榨致死的螺丝钉。
她每天都表现得很平静。
平静面对无限偏心儿子的奶奶,平静面对脑子有病的赌鬼大伯,平静面对区别对待的老师和被青春期荷尔蒙与信息素操纵经常搞弱智操作的同班同学——
在奶奶病死的那个夜晚。
夏夜,暴雨,她与老人的尸体在一个房间里带了整夜。那时候的徐颂声并不知道,在房子的窗户外面,有一个年幼却漂亮的少年,正直勾勾的望着她。
奶奶在死之前很用力的抓住了徐颂声的手,浑浊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外面一直在打雷,雷声覆盖了老人孱弱的声音。
最后奶奶也没能将遗言说完,带着满脸不甘心的表情,躺在床上断了气。
而徐颂声只是盯着老人临死之前也无比痛苦的脸,然后心底非常平静的冒出一个决定:我要离开这里。
不是离开这个家,或者这座城市。
而是离开这个帝国。
徐颂声要离开这个无可救药,已经变成泥沼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