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这是往南去吧?”小厮帮他放下了行礼,转头着老人,有些担忧道。
老人靠坐在床上,正脱掉鞋,点头道:“我老家临南的,回去。”
“老人家,这两千多里路呢,就您一个人啊。”小厮脸上满是担忧。“如今路上可不太平啊。”
“慢慢走,总是能到的。”老人笑了笑,却是摸出了二两银子,递了出去。“小哥有家室了吧?如今银子贬值,驿站的活儿养得起妻儿不?”
刚才还在为一点房钱争执半天的老人,此时已经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房费,当做小费了。
小厮点点头:“去年刚定的亲。老人家还是把钱收好,您这一路也必定花费不少的。”
“无妨,无妨,就当是老夫的贺礼如何?”老人笑着,起身将银子塞进少年的手中。
少年十分开心,不断称谢。
老人这才安稳地回到床上,倒头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辗转了多久,天微亮十分总算是熬不住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被马匹的声音惊醒,老人坐起来,当他到眼前这陌生的环境,突然间愣愣地呆坐在床头。
“老人家,该启程了。”昨夜那少年兴奋地前来。
老人连忙收拢了心神,脸上带笑,起身随意洗漱,下楼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
显然,长途跋涉对于他来说,压力极大。
吕功落在马车上,着他艰难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堂堂宰相,应该是衣锦还乡,百官相送的局面,却沦落到如此下场。
只是,以老人的供奉,应该足以承担得起一辆豪华的马车才对,怎么行李却如此之轻?
正想着,老人已经牵马离开了驿站,上了马车之后他突然发现了马车上多了一个功德箱,皱眉道:“是谁落下的吗?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东西?”
“算了,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就随我走一趟吧。”他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吕功,似乎因为这个意外,脸上又有了笑意。
吕功不敢肯定他是否能够听得到自己说话,索性保持沉默,今天刻意现身,发现他并没有介意自己的存在,也就完全放心下来了。
如同跟监正大人的约定一样,吕功只要负责他的安全即可。
马车再次前行,路上却是越来越泥泞,因为青魃的缘故,如今整个华朝几乎都是雨水不断。
又过了半天,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猝不及防的老人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匆匆地将马车赶到树下,可是根本没办法阻挡干粮被淋湿的命运。
头发贴在那张苍老的脸上,风雨之中的老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一丁点豪气,抱着膝盖在雨中无语望天。
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好在老人还算是坚强,雨水一走,他马上把装有干粮的袋子清空,拧干之后覆盖在剩下的箱子上,也顺便将吕功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