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南意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身后的丫鬟苦荞赶忙小声提醒:“小姐,这不是去南院的路,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脚步猛然顿住,沈南意的目光沉了又沉,“原来你也知道主子做错了事是需要提醒的,方才我靠在假山上睡着了,为何不将我唤醒,反倒由着我睡?让人瞧见,成何体统?”
苦荞有些傻眼了,连忙跪了下来,“小姐饶命,奴婢是想着小姐已这般熬了几天几夜,好容易得空打个盹,所以……”
“你既这般为我着想,为何不赶在母亲来之前将我唤醒,反倒叫我平白被她责打?”
“奴婢……奴婢该死,竟也睡着了……”
“要么就别让我犯错,若我已犯了错,你就得将这错遮掩住莫叫人发现,你我主仆荣辱与共,生死都在一起,你可明白?”
苦荞憋着眼泪连连点头。
沈南意丝毫没有心软,冷冷道:“你是在大街卖身葬父被我买回来的,我自问待你不错,可若是你再这般躲懒懈怠,我只能打发了你回街上乞讨了!”
从未见沈南意发这样大的脾气,苦荞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磕了又磕:“奴婢明白了,求小姐千万别赶苦荞走!”
“起来吧,若有下次,我绝不留你!”
言罢,沈南意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围着小花园转了一圈,又绕回了前厅,苦荞心中好奇却不敢再问,只觉得今日的沈南意火气格外的大。
在前厅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终于在人群中瞧见了那个孤傲又清冷的身影。
沈南意双眼泛泪,前世与他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到头来自己身陷囹圄,却是他单枪匹马跑来救自己,只可惜自己识人不明,错把珍珠当泥丸,这些年竟极少亲近他!
绕过簇拥着他的高官子弟,沈南意径直走到了他跟前,“小……小叔叔,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前世自己濒死弥留之际,沈骁九那般心急的闯进何府,想来是从哪儿得知了何衍想将自己献给傅大人,故而跑来救自己。
既然如此,此刻自己向他求助,他也应当不会拒绝吧?
沈南意满怀期待的看向他。
男人循着声音回过头来,剑眉星目,俊美无俦,一身的桀骜与孤冷,看见沈南意的脸有些微微的错愕。
这小丫头平日见着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跑个没影儿,今日怎的忽然转性,敢来求自己帮忙了?
扫了一眼她孝服上黑乎乎的几个鞋印,沈骁九饶有兴致的抬眸,“何事?”
沈南意暗自松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瑭儿打掉了梁王世子好几颗牙,现被世子扣下不肯放人,还请小叔叔随我前去南院相救!”
沈骁九坦然自若的看着眼前瘦弱的小姑娘,脸上没有半点儿着急的神色,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沈南意这才暗叫不好,自己这位小叔叔乃是大冗权力最高的刑狱官,经手的犯人犹如过江之鲫,却无一人能在他面前守住秘密,自己用如此拙劣的谎话骗他,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果不其然,沈骁九嘴角噙轻蔑的笑,分明是已将她看穿。
被这样的眼神笼罩,沈南意忽然有种忘穿衣裳的错觉,眼珠子转来转去正不知如何圆谎,却见沈骁九回头冲身边的罗非摆了摆手:“套好马等着,我去瞧瞧我这傻侄儿,怎敢与梁王世子这样的贵客动手?”
瞟了一眼沈南意,他将黑狐大氅往身后一甩,大步流星地往南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