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声升级,隐约听到了男人的怒吼:“要是我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全家!我自己杀不了,就用钱买遍天下杀手!”
船长亲自过来,就受了这么一耳朵威胁。
屋子里的太太,羊水破了快十八个小时,再拖下去可能会母子都难保住。
“我们要按规矩到广州,没有中途停靠的道理。”船长苦口婆心,“您看现在天气晴朗,才下午三点半,你们若是乘坐小艇,晚上就能到岸边。”
男人不同意。
船长不肯靠岸,怕丢了差事,又怕晚到其他乘客有意见;男子不肯乘坐小艇,怕半途出事。
大家僵持不下。
头等舱的客人们纷纷出来看热闹。
乘客们有人告诉男人:“现在靠岸,对岸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若是小渔村,别说西医了,恐怕连赤脚大夫都没有。”
“对,还不如船医,至少船医懂些医理。”
也有人说:“人命关天,把邮轮靠近近海,再放小艇,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是不把乘客的命当回事。”
大家乱成一团。
这个时候,程立站了出来。
他对船长说:“把邮轮往近海靠,差不多半个钟头的行程,再放小艇。此事我可以替你跟你们东家说情。”
闹哄哄局面得以缓解。
船长赶紧下去调度,男人再三向程立道谢。
一个多小时之后,船靠了近海。男人让家仆先乘坐小艇下去,看看对岸是什么地方;邮轮暂时停靠。
家仆去了,回来一个小时,上岸就带了哭腔:“三少爷,那边真的是渔村。他们说话我听了半天才懂,说没有西医院,要去市区坐牛车得一天一夜呢。”
男人眼前一黑。
大副等人这时候也马后炮:“就说了,未必靠岸就有医院。”
男人大怒:“我太太是在你们船上摔了的。”
“这个我们不管,赖不着我们。”大副也是一肚子气。
程立阻拦了争吵,只问这男人:“你冷静点,拿个主意。邮轮耽误两千多人的时间,把你们送到了近海,又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你现在应该决断点,到底要不要下船?”
男人被他气势所迫,不再叫嚷。
程立像天柱,他往那儿一站,莫名叫人心服口服,都要听他调度。他生得俊朗,气质又好,说话自带威望。
男人用力一搓自己的脸:“下去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就开船,慢慢想办法。”程立道。
邮轮又开了。
程立联合船长等人,又请船医帮忙,找寻船上有没有擅长接生,或者外科手术经验的大夫,帮忙救命。
两千多人里,肯定有。
有一位接生婆,但听说是胎位不正,而且羊水已经破了快一天,她立马闭嘴,知道此事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没有外科大夫,但有七八个医学生,他们前不久刚刚回国,这次是从燕城到广州的一家医院去工作。
云乔一直让席荣去打听。
席荣时不时进来告诉云乔:“船医请医学生帮忙剖腹,船上有些药可以使用。”
云乔舒了口气。
席兰廷烦死了,对此事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