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终于明白,为什么八月十五,这里不留人。因为有人在这里作困兽之斗,任谁擅闯这里,都会是死路一条。
面对这样的夜藏,她没有能耐去阻止,更无法挽回。
先辈们有先辈的骄傲,也有抑郁多年的不甘,她能理解,但说感同身受着实虚伪了些。
可着这一幕,她心底里真真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倘若她的师父亲眼见到,估计会彻底疯了的吧。
杳也突然了悟,从夜藏前辈决定拔出尖锥的那一刻,她就没再打算活着从这里出去。
她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与这个地方彻底做个了断。
最后,夜藏力竭,犹如一只断翅的蝴蝶,衣袂飘飘,从高处直直坠下。
杳伸手去接,苏槐比她更快一步,跃身向上,将夜藏稳稳接住,再双脚落地。
杳手忙脚乱地扯下衣裳的布料,给她绑住手腕,红了眼眶,嘴上却十分冷静道:“前辈撑一撑,我先给前辈止血,等回去以后再给前辈疗伤。”
夜藏覆眼的白绫松落了,露出一双阖着的眼睛,眼帘上又一道横贯的伤痕。
即便满头银丝,即便双眼睁不开,可也丝毫不损于她曾经的美丽。
夜藏手臂抽搐,她微微躲开了杳的手,不想包扎。
眼泪冷不防从杳眼中凝落出来,她从小到大,极少因为什么事而落泪。
尽管如此,她声音语气里依然十分平稳,道:“我师父还等着前辈。”
可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她再做任何补救都是徒劳。
她纵是神医弟子,也无能为力。
夜藏不仅双手筋脉尽断,血流如注,方才那最后强行提气爆发,也震碎了她的心脉。
等不了她详细施救,她很快就会油尽灯枯。
夜藏声音枯哑,对杳道:“你替我告诉他,让他无需再等。”
杳道:“我说哪能算数,前辈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要是认准了一件事,谁劝都不顶用。我若是这么跟师父说,师父肯定会问我是不是见过前辈。”
夜藏道:“你便说你见过我。”
她动了动手指,在杳眼前摊开。
手心上全是血,躺着一只发簪。
方才从高处坠落之时,她便紧紧攥在手中了。
夜藏道:“你把这个还给他,就说,我早已与别人结伴,逍遥世间。他说的那些,世上好的东西,我全都见过了,不需他带我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