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和他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我,除了骂人,别的我也能中点用。”
许有仁笑着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兄弟俩吃的是清水煮白菜,连个窝窝头都没舍得给。
和常建雄口中的大餐差了十万八千里。
许有仁一边嚼着老白菜帮,一边在许有智耳边念叨:
“这院里,除了贱熊本人和那个叫彪子的,全都瘦得跟螳螂一样,咋地,他是想把人都饿蔫巴了,好下刀?”
许有智不接话,注意力一直落在墙角扒饭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身子单薄得像张纸,长相是偏清秀的类型,眼睛很大,皮肤很白。
像只乖巧的兔子,怯懦地蜷缩在墙角,倘若再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端着碗的手在抖。
而且掩藏在袖口下的那片皮肤满是斑驳的伤痕。
想到侄女的话,许有智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良久,他终是忍无可忍,放下碗准备将那少年单独叫走,肩膀忽地一沉。
是常建雄来了。
他露出一口大黄牙,脸上的笑容令人作呕:“怎么,今天的伙食不合你胃口?”
许有智摇头,和他拉开了距离:“没有,挺好的,我吃饱了。”
“吃饱了也不要紧,再陪我去隔壁吃点。”常建雄贪婪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梭巡:“我准备了烧鸡、烧鸭、大肘子,你肯定会喜欢。”
这眼神,太过直白。
许有智猜到他在想什么,胃里一阵翻涌,险些直接吐出来。
一片静默中,房间里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常叔,我陪你吃吧,我没吃饱。”
说话的是角落里的少年。
他仍是那副怯懦的模样,弓着腰、蜷缩着肩膀,但眼睛比谁都明亮。
常建雄嫌恶地瞪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该说话的时候就把嘴闭好!”
少年眼睫一颤,又默默坐了回去。
含着水汽的眸子扫过许有智,瞳仁间有悲伤、同情、绝望数种情绪闪过。
屋内其他人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几人的对话,依旧沉默地扒着饭,冷漠得像一尊尊雕像。
唯有江离咽不下这口气,把筷子往桌子一拍,蹭地站了起来:
“你在狗叫什么?有好吃的就拿出来让大家一块吃,藏着干什么,头七的时候摆坟头好烧纸吗?”
一句话,把常建雄气得原地跳脚:“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彪子,把他绑起来,打,狠狠地打!”
眼见着局势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许有仁连忙站了出来:
“欸,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说着,他又亲热地握住了常建雄的手,笑得比狗腿子还狗。
“您不是想找人陪吃饭嘛,我和小勇一块去,保准让你吃得满足、喝得尽兴!”
常建雄瞅瞅他还算英俊的脸蛋,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这一屋子人都是木头,就你一个机灵的,走,咱们去隔壁吃好的。”
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
许有智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掌,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唉,希望大哥知道真相后能想开点,别太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