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感受,我有错,也任凭你罚。”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吐息间带着胶着不清的情绪,“但我求你一眼我的歉意。”
他知晓,他让楚明玥受了极大的委屈,故这次出行前,他准备了手中的东西,只要她给一个机会,他有信心把楚明玥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弥补回来。
那两只檀盒被宣珩允托着,僵持在楚明玥身前。
楚明玥敛眸,从檀盒扫过,盒身雕嵌着吉祥如意纹,是宫廷制式,精美又不失皇家威严。这样的盒子,楚明玥曾收到过无数,她只要扫一眼,就下意识觉得盒子里会蹦出用夜明珠做的首饰。
想来他曾是真的以为自己甚喜夜明珠,这些真情或是假意,他们总也相伴五载。
想到这些,楚明玥轻轻叹一口气,在行宫这两月闲云野鹤般的怡然惬意,倒也让她想通许多事。
何苦执着于往昔。
她曾介怀、执着于宣珩允对自己的情意,总想让他热烈地将意宣之于口,释然后再,不过是她为自己不值、不甘。
相敬如宾的夫妻,亦是许多人盼求。只是,不是她所求。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楚明玥转动皓腕,纤指推开檀盒,那张娇艳的面容猝不及防展出一个明媚的笑,笑容坦荡清澈。
“陛下,当年是我求了皇伯父要嫁您,却忘先问一声您的意愿,当时年幼不懂,臣女在此说一声抱歉,只是臣女十二年对您好,您默然受用十二年,这才让臣女误会是两情相悦,如今再理孰对孰错,总是理不清的。”
“不如就彼此两清吧,臣女不欠陛下,陛下也无须愧疚。”
这些话,楚明玥说得平和淡然,不带一分情绪,她的眸光明亮如清湛碧空。
宣珩允只上一眼,呼吸都跟着窒紧,他垂于身侧的那只手,指尖正在极致隐忍着,仍止不住轻颤。
她不要他的道歉,亦不要他的弥补,更不稀罕他迟来的愧疚。
相反,她心平气和、云淡风轻地向他说一声抱歉,过往种种皆不计较,她只想和他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宣珩允的心再端不出克制恭谦,有磅礴的情绪似洪流迸发,倾泻而下。
“阿玥,你莫这样说。”出口的声音已然急躁,“你一眼。”宣珩允呼吸渐促,他把两只檀盒打开,递到楚明玥眼前。
“这是为你洗清污名的诏,此后,你再不会被天下人误会,你不会背负骂名沉冤史册,你会垂芳青名。”
楚明玥黛眉颦动,她又不是贤臣良将,要这名垂青史做什子,她这二十五载,只图人生惬意阔达,何时追求过这些虚名。
“这是封你为皇后的诏。”宣珩允敛眸掠过第二只檀盒,“我知你为助我自愿让出后位,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他凝视着楚明玥的眼眸,试图从中读到哪怕一丝一毫往日的情动,但什么都没有,他的心慌乱不安。
楚明玥不为所动,坦然回望他,“陛下,臣女话已尽,您是聪明人。”
“不我不同意,你即是我的妻子,孟之此生,便只认你做妻子。”宣珩允骤然提气,额角青筋迸起,同时,他心尖上一阵绞痛,暗处的情绪冲撞得他身形摇晃几欲站不稳。
楚明玥偏头朝屋外日光瞥去,错过他的异样,十二载未听到过他说一句软话,如今终于得见这般深情款款,忽觉有些可笑。
原来,她无须谨慎呵护,无须一路追逐,只需一个决然转身,她想要的便尽唾手可得,这不就是在嘲笑她,那些年的卑微小心都是笑话。
“陛下,“楚明玥凤眸上扬,“皇伯父遗诏,您未。”
她退三步,端手款然施福礼,颔首低敛间,环佩撞出碎响,“遗诏臣女已誊写一份,想来今日就该到宗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