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面的四国围城,就彻底扯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在这个人妖关系敏感的时期,绫月国的子民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半人半妖的国主。
上一场战争才过去了二十来年,近期又发生了妖族暴乱,造成的伤害历历在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对浪潮此起彼伏。
这件事在短短时间内酝酿激发,险些造成了第二次内乱。
还是凌轻殷亲自出面,洗刷了鲛人族妖族的名声,证明了他们从未参战,并不是人族的敌人,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人族的事情,不必草木皆兵到如此地步,才没让一些激进的人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凌轻殷还借机澄清了顾随之的身份。
确实是半妖。
但身上流的另一半血却是神血。
神裔后人的名头足够震慑住人,凌轻殷又向来被尊称为凌尊者,她说的话足够让人信服,彻底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巴。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可有趣了,那些人听到顾随之身上流着神血的时候那种震惊,跟活见鬼了一样。”鞠佑安托着下巴,小腿一前一后地晃悠着。
顾随之揉揉鼻子,“谁要她帮忙?”
凌轻殷这样做,无疑会损害凌宁御的名声,上一辈中就他一个神裔,突然又冒出一个神魔混血,不是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又是谁?
但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凌宁御背叛了妻子的事公诸于天下,尤其是,对象还是臭名昭著的龙女,更让人不耻。
当初天道这样排斥顾随之,也就是因为如此。
那件事并非双方所想,也并非双方所愿,但它就是发生了。
如果给凌宁御和龙女一个机会,估计他们宁愿和对方同归于尽,也要洗刷掉这个污点。
“但这事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呀,”鞠佑安撇嘴,“他确实不愿意,但那又怎么样?一时失手把人杀了,就不是杀人了吗?”
“他想遮遮掩掩,一身清白,别人就该替他承担骂名吗?”
鞠佑安的火气来的突如其来,但也不是没有原因。她曾经被人窃取了命格,无缘无故成了一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全家,最后还认贼作父。
()就是因为对方“不想认命()”,所以选择吸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鞠佑安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好笑,别人不认命,和天道对抗,和自己对抗,和全世界对抗,她那师尊呢?
懦夫。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这样的事,饶是那个人是凌轻殷的父亲,她也看不惯。
她看得出顾随之这是不想欠凌轻殷人情,但这事本就扯不上欠不欠的,真论起来,生而不养,是凌宁御和龙女欠了顾随之的才是。
说回绫月国。
有了凌轻殷的作证,源柊梧好歹是没有被喊打喊杀了,但前景也不容乐观。
就连皇室都供奉也几次想劝他……退位算了,把位置让给其他族人,做个逍遥快活的闲散王爷,同样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源柊梧却不愿意,你们是真把朕当个傻子,交出权柄,和任人鱼肉有什么区别?等到太弥宗和凌尊者再一次避世,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朕。?()_[(()”
供奉讪笑,“怎么会,陛下想多了,我们都是为了您着想,现在外面都在议论您的身份,这样下去,对皇室也不好,就想着不如先暂避风头,找个其他旁支血脉来平息民愤,等到风头过去,您照样还是绫月国的陛下。”
“旁支?为什么不找嫡系?”源柊梧似笑非笑。
供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低垂的脸上满是菜色,他们要是还能找到嫡系,至于这么苦恼,还卑躬屈膝的跑来找源柊梧,请求他退位吗?
还不是因为……
“嫡系全都被朕杀光了。”
供奉头埋的越发低。
源柊梧轻缓一笑,阴郁俊美的眉目间少了逼人的锋锐,多了几分沉于深水下的不动声色,“既然解决不了,那就别解决了。”
“这绫月国皇帝,我做不了,其他人也别想做。”
供奉大惊失色:“您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开始,世界上就没有绫月国了。”源柊梧说,“只有绫月宗,我为宗主,效仿北境招收弟子,不再要求南方百姓归顺,按月交纳赋税。”
供奉怎么想得到,只是来劝说一下,源柊梧竟然就产生了这种想法,当即变了脸色,语气隐含威胁:“陛下,国家大事不可儿戏,您说话之前最好还是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