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迟缓地走着,一边扯断琴弦,琴声嘶鸣,像是在哀悼他的消亡。
虞今朝慢慢走了过去。
杨书礼歪头看了她一眼,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将最后一根琴弦完整地取了下来,“若你去南窟楼,它会带你找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琴谱。”杨书礼道:“弦赠知音,解我曲意。”
虞今朝默然,珍重地收下了那段琴丝。
杨书礼已然走到了湖心亭的边缘,望着一池昙花,朗声道:“我此一生被困囚笼,唯有此刻寻回真我,我心畅快。”
说着,仰面倒入了那片火光之中。
杨致怔然地看着父亲死在眼前,无数情绪交错,却终究没叫出父亲二字。
但也无所谓了,世俗头衔不过是给他徒增负累,这一次他只想做他自己。
亦如夜光昙,一生只待一次的盛放之美,却在此刻的火光中寻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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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镜月宗长老弟子赶来,依照慕镜掌门的指示,安排清风阁的收尾事宜。
合欢宗得了消息也来了人,保护梦兰圣女归宗,梦兰一早来与虞今朝辞别,留了一个小莲花的饰品,是合欢宗独有的传讯法器。
弟子们在清风阁里搜到一处私狱,里面竟关押了不少附近的村民,据杨致供述,他们以村民性命相挟,才一点点逼得山灵现身。
结缘来到狱中从旁协助帮忙记录这些人的口供。
这件事牵扯凡人,本应交由官府处理,但涉及主使是修士,所以暂交镜月宗,最后再由神武国最终审判,所以证词证据十分重要,大家都严谨处理。
虞今朝过来的时候,结缘正在分类整理证词,见了她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为民除去清风阁也算好事,怎么反倒这般失落?”虞今朝问道。
结缘没说话,只把那几摞厚厚的纸推给他,指了指证词旁对应记录的被抓人身份。
见虞今朝一张张看完后,才道:“被抓的皆是老弱妇孺,而这孺也全是女子。”
这些虞今朝其实早有预料,“青壮男子乃是家中主力,务农经商都需他们,而凡人城邦又多偏爱男孩,是以清风阁若是抓了他们,定然不会像抓了老弱妇孺那边容易掩藏,也不容易控制,一旦村里失去了太多青壮年,很可能众人拼死也会闹出声响,闹到镜月宗的耳朵里,岂非多年筹谋,一招尽散。”
“但是虞姑娘,你可知通知他们家里人接回的时候,有人来接的都跟着回去了,哪怕当初他们家人甚至都不愿为了她们拼死闹上一闹,还有一些家里人早已将她们放弃不愿来接,女子于世间,就必须委曲求全才能活下去吗?”
结缘的眼里满是设身处地为她们而想的悲伤,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凡人生活不易,流年多灾祸,一场洪水便能使其家破人亡,更不要说那些由邪气引的无妄之灾,日子过的太难,内心便会失衡,会下意识靠近偏心更有力量的人,在他们眼里男子才是倚靠。”
结缘一脸不可思议,“虞姑娘,你是想劝我接受现实吗?”
“不是。”虞今朝摇头,“我是在告诉你成因,你若想改变现状,只救一人远远不够,凡人数不胜数,以你性情越是救下去,只会把自己拉入迷惘执念成魔,可你若想救世,就需得在根源上找问题,方能治本。”
“可,该如何做?”结缘的确迷茫,他只觉自己的面前是座翻不过的高山。
“他们因何而偏爱男性,你便因何而去改变,若是人人安居乐业,又如何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