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止不住的从陈伶眼眶滚落,他双手疯了般刨着泥沙,直到指尖都模糊出血。
他不知道灰界交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他活了过来……不,陈伶也没有活,他只是变成了自己……
但这一刻,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世界跟陈伶开了一个玩笑,让他死于养育他的陈坛夫妻之手……但与此同时,世界却给陈坛夫妻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陈伶的视野被泪水模糊,他的脑海中,疯狂闪过这两天的情景。
灰界交汇,一个身影挣扎着从乱葬岗中爬起,胸口的伤口逐渐恢复,无数双猩红的眼瞳在身后睁开,地面的雨水交汇成一行字符……【观众期待值:17%】;
插在他指甲缝的碎枝之上,一枚破碎的平安符,随风轻晃;
袭击冰泉街的第二只灾厄,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从一开始,那就是陈伶自己……或者说,是刚复活【期待值】掉到20%之下后,失去理智的自己。
他被观众操控着身体,屠杀半条冰泉街,直到观众心满意足,不紧不慢的向三区走去……
“不,不会是这样的……”陈伶喃喃自语,“不可能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后山之上,自己在溪水边将戏袍冲干净,转手递给陈宴……可等他被江勤问话的时候,戏袍又诡异的出现在他怀里;
被执法者架走的陈坛夫妻,目光穿过陈宴的身体,死死盯着自己,怒吼谩骂;
寒霜街上,执法者江勤顺着自己的手指,向街道角落的黑暗,却只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楚牧云拿着信站在满是破洞的家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我听说,陈先生需要一位【医生】,所以,我来了……”;
无人的房间在被修理;
破洞的棉大衣被补全;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与陈宴对过话。
这一切似乎都表示陈宴曾存在过……像是自己身边的幽灵,或者说,只是自己的诡异妄想。
陈伶不断挖掘着,下方的土壤逐渐渗出血色,就在他要继续挖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一件大红的戏袍轻轻披到他的身上,遮住漫天风雪。
陈伶愣住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熟悉的少年正蹲在他的面前,泪水划过脸颊。
“哥,别挖了……我求求你,别挖下去了好不好?”
“……阿宴。”
陈伶怔怔的着他,那双满是鲜血与泥泞的手掌抬起,似乎想要触碰陈宴的脸颊……他碰到了。
“阿宴……你活着吗?”陈伶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活着的,对吗?”
“我……”
陈宴了眼血色的土壤,低垂着头,不敢陈伶的眼睛。
“我已经死了,哥……”
“但你明明就在这里!”
“我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力量。”
陈伶愣了一下,“我?我哪有这种力量,我……”
话音未落,汹涌的暴雪淹没陈伶的眼前,下一刻,陈宴的身形再度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