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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濠江艳遇(第1页)

叶汉被带到董事局,宽敞的会议室并不见傅老榕的影子,只有简坤笑吟吟地请他落座。

叶汉满腹狐疑地四下张望,简坤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傅老板去广州了,嘱我和你谈谈。”

叶汉慢慢把屁股放在沙发上,眼睛望着简坤,猜测他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傅老板很赏识你,说你脑子灵活,点子多,敬业,特别是有经营赌场的天分,还说如果我能及得上你一半他就——”

“简坤,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不必转弯抹角。”叶汉打断简坤的话。

“是这么回事,”简坤咽下要说的恭维话,“傅老板决定把这边的赌场处理掉,一心一意去澳门发展。”

叶汉的紧张松弛了,同时一口痰也从胸腔涌了上来。

“傅老板很赏识你的才干,加之在澳门呆了十余年,对那边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所以,他决定重用你。”

叶汉听到此处,痰破例地没往地毯上吐,从茶几下扯了一片卫生纸包着,很认真地放入痰盂里。

“傅老板认为,要进军澳门,最大的障碍是卢九,如果能与他合作,当然更好;如果不能合作,我们势单力薄,且是外乡人,怎样才能击败卢九,争取到澳门赌博专营权?”

“与卢九合作,这是万万行不通的。一来卢九不是一个好合作的人,独断专横,不听别人建议,跟傅老板很难搞到一块;二是他身边还有两个合作伙伴,不会再接纳外人,就算接纳,以后他们三派联合对付傅老板,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因此,惟一的办法就是取代卢九。傅老板考虑得很周到,作为外乡人,若要击败在澳门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卢九,确实不是易事,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如此说来,叶先生早就成竹在胸了。请讲,我一定详细向傅老板转告。”

“要取代卢九,最好的办法是在澳门找一位有势力的本地人联手作战,方能知己知彼,异军突起。”

“好建议!”简坤赞道,“傅老板已和我说过,等取得了澳门的经营权,用你做骰宝部主任。对了,你认为找何人合作最好?”

叶汉想了想,脱口而出道:“高可宁。”

“高可宁?”简坤摇头,“没听说过,他是什么来头?”

叶汉冷笑道:“连高可宁都不知道,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在澳门,卢九是赌业巨头,他是‘押行’大王!”

“押行”是跟赌业配套的行业,它是赌业的晴雨表,押行兴旺,赌场生意也就旺盛。其时,整个澳门约有30多家“押行”,都是押业大王高可宁的产业,那些把钱输光的赌客,就进入这种地方,把身上的值钱物品用来做抵押,换得钱后作翻本赌资或回家旅费。

叶汉把高可宁的身世、经历、背景、性格、发迹史及他与卢九的纠葛恩怨,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简坤点头道:“很好,等傅老板回来,我一定劝他与高可宁合作。”说着,便站起身,这动作即是示意叶汉可以离开了。

叶汉刚刚出了门,与会议室相邻的竹帘一阵响动,简坤钻了进去,对正在休息室里的傅老榕说:“姑爹,他走了。”

傅老榕拿开含在口中的烟斗,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这小子真还有一套!姑爹,你以前认不认识高可宁这个人?叶汉说,目前盯着澳门赌牌的人还有很多,我们要早动手。”

傅老榕吸了一口烟,望着简坤说:“叫叶汉陪你去一趟澳门,与高可宁接洽,顺路打探卢九的情况。”

澳门的押店全部在赌场附近,都是差不多的小小的门面,门上高挂着一个“押”字,门两边写着“24小时服务,香港起货”,店堂的布置也一律用10号钢条隔起,高高的柜台只留一个小小的窗口,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从门外往里看,先是两扇半截的门,然后是巨大的屏风和高高的柜台。

光顾这里的赌客,差不多要高高举起押当的物品,然后听任宰割,取了钱便匆匆离去。一般押期为四个月,抵押的货物大多数被主人赎回,押店赚取其高额利息,余下赎不回去的东西,由金银珠宝行来收购。门外告示中所写的“香港起货”,即是可根据客人的需要,把其押在这里的东西运送到香港去,方便香港客人取货,但要增加赎取费。

高可宁的押店在服务上十分周到,一般能准确无误地把客人的典当物品完整无损地送抵香港,如果是价值昂贵的物品,还会精心包装,派心腹亲自送往香港。

不管是哪一个行业,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开“押业”也是如此。由于典当之物种类繁多,品质优劣参差不齐,要作出准确无误的鉴定,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是不行的。这项工作十分重要,可以说是整个押店的灵魂,一般由店主或请专家担任,且每家店最少要有三位这类懂行的师傅。师傅要识货,必须要有丰富的珠宝首饰知识,能以抵押品的成色准确定价。另外手表、相机、名牌金笔、打火机之类,必须时刻掌握新款信息,并知各类产品的出厂价,也即是“实价”。一般押店学徒要两年才能出师。出师之后,店内外都称之为“朝奉”。朝奉先生都是熟悉市面行情、善于鉴别物品且老于世故的人。

他们鉴定物品后开出的价都是一口价。如果客人嫌报价太低,朝奉先生会面无表情地把抵押品从小窗口退出来,绝无讨价还价余地。不论水平高下,所有的朝奉先生都要做一件相同的事,那就是在当票上写字。当典值确定,典当者愿意典当物品,押店需具当票为取赎凭证时,朝奉先生手拈一管饱蘸浓墨,口中朗声高唱钱的数目,管下则龙飞凤舞。当票上的字,是典当行业特有的写法,比中医郎中的字更为狂草,不是内行人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高可宁是押店学徒出身,一步一个脚印,由“朝奉”而店主,广交江湖人物、政界权贵,在澳门的押业中扎下根来,一枝独秀。

由于“押业”与“赌业”共生共存,卢九与高可宁便都想吃掉对方。

高可宁的手下,有一位名叫解典的心腹,此人原是高可宁手下的一名店员,学徒六载,仍无法胜任“朝奉”。

高可宁念其一片忠心,收在身边干干跑腿打杂的事,没想歪打正着,解典干“朝奉”不行,“跑腿”却有天赋,不出数日,便把整个澳门的大街小巷、大酒店小茅厕钻了数遍,且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向高可宁报告,卢九在某某地又开了一家赌场,并在附近开了一家“押店”;卢九在某某场所与人高谈阔论,扬言下一次竞投赌牌,他将建议澳府把押业也包括进去;卢九在某某“大寨”又与一位新来的“阿姑”好上了,如漆似胶,许诺将来给她一个押店老板当当……

高可宁闻讯,吃惊不小,他已经很明白地感觉到座下“押王”的位置已摇摇欲坠。卢九如一头饿虎伸出长长的舌头,馋涎欲滴地盯着他。

高可宁问:“解典,卢九已经对我们下手了,该怎么办?”

“很好办,以牙还牙。”解典说,“他和澳府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参加竞投,把赌牌夺过来!”

“光是卢九还好办,可是和他联手的还有范洁朋、何士,我们能敌得过他们吗?”

“这……”解典搔着头皮,一会又眉飞色舞道,“有了,老板,我们何不学他,联合几股更有势力的力量?”

高可宁点头:“这确是个好办法。好吧,你抓紧下去打探,争取在竞牌前把合适的合作伙伴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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