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二楼的楼梯下藏着一个不太大的小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老板娘回身关门落锁,紧接着就把连心按坐在椅子上。她自己则把白色衬衫一脱,露出里面缀满亮片的吊带,高耸挺翘的胸部明晃晃的打眼。
“妹子,咱俩谈谈合作吧。”老板娘直接坐到床上,取出一支细细的女士香烟含在两瓣红唇之间。桌上放着一个火柴盒,白底的盒子上印着一个穿墨绿色旗袍的美人,画风很像连心小时候常看的小人书风格。老板娘翘着兰花指捏出一根火柴,然后在桌面上随手那么一划,刺啦一声火苗腾起,她偏着头将嘴上的香烟点燃。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像演电视一样,看得连心失神片刻。
老板娘看在眼里,烈焰红唇微微撅起朝连心吐了一口香烟,在连心看过来的一瞬间给她抛了个媚眼儿,“我好看吧?”
她娇滴滴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自信。
连心点头如捣蒜,双颊飞红云,咬唇片刻才说:“像温碧霞。”
红姐一听就咯咯笑个不停,好半晌才停下,嘟起嘴巴对连心说道:“不如说像秦可情。”
啊?那不是一个人吗?连心不解,红姐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连心卷饼打算怎么卖。
“12个卷饼正好一斤,一斤两块钱。”这个价格是连心和罗明俊商量一下午后敲定的,成本价翻一番就是对外售价。
称重计价方便,拆包零售利润也更大,这个道理红姐当然懂。现在市场上卖的馒头也才两毛钱一个,卷饼价格不可能定太高,单价三毛左右就顶天了。赚的不多,可也不算太少,红姐琢磨着如果店里一天能卖一百斤卷饼的话,这纯利润就能跟烤串差不多了。毕竟烤串除了材料成本还有人工和店面的支出,而这小卷饼完全就是干赚。
连心看见红姐一声不吭,便以为她觉得定价贵,但她实在是不能再把价格往下降了。她跟罗明俊现在是全天连轴转,晚上十点半到家最早十一点才能睡觉,第二天凌晨四点闹钟一响立刻就得爬起来做烧饼,开始新一天的循环。
睡眠时间太少了,体力也一天不如一天,天气越热人就越没精神。从前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能让连心和罗明轮流休息,以后要是给烧烤店供货卷饼的话,休息时间就得由供货量大小来决定。
连心虽然想做卷饼这个生意,但她更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要是垮了,再多的钱也填不满医院的窟窿。所以她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预防针,买卖不成就不成,但价格是万万不能再降的。怕自己禁不住红姐游说,连心索性故作镇定地不去看她。
红姐那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怎么会看不出连心这点小心思,但看破不说破,她并没有为难连心的意思,毕竟……红姐想起章耀祖衬衫领子外翻那副恨不得追着人开屏的模样,眼神闪了闪。
“饼我是肯定得从你这里进货,”红姐看着连心微笑,语气斩钉截铁,“但我有个条件,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从来没有跟人面对面谈判的经历,连心心跳很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会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红姐。
见她这副初出茅庐的生涩模样,红姐不由得心生怜爱,刻意把语气放缓后才说道:“我要你只给我供货,作为补偿,每斤卷饼我给你两块五,怎么样?”
连心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红姐不仅没跟她讲价,反倒把价格提高了五毛钱。所谓不能给别人供货的条件对连心来说压根就不成立,光今天下午的三十斤卷饼就已经够她和罗明俊忙活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接别家的单。
面对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连心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迟则生变,她提议现在两人就立个字据。
红姐懒懒一笑,拿捏着玩笑的语气对连心说:“我不怕你不守规矩,你怕我不给钱啊?”
连心让她问得面红耳赤,“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红姐摆摆手,站起来抻了抻裙子上的褶皱,“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啊,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完她用食指勾了下连心的下巴颏,调戏完就走。
连心跟在红姐身后出来,就像喝了一整瓶二锅头一样脸红到脖子。红姐从柜台里拿了75块给她,转身吩咐服务员:“今天开始多跟顾客介绍咱们家小卷饼,两块钱五个,买五赠一。你们几个一会儿都尝尝味道,想想该怎么跟顾客白话。”
吩咐完服务员她又从柜台里拿出一支大号记号笔来,在墙上的菜单上添上小卷饼和价格。
等红姐忙完这些店里落座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连心忙问明天要多少斤卷饼,是一起送过来还是分上下午。
红姐想了想,决定明天上午让连心先送三十斤过来,看中午的销量再决定晚上要多少。连心点头应下。
这个时候已经六点半了,连心着急忙慌骑车往家赶,结果还是在半路就遇到了罗明俊他们三个,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又和王金枝、李成不期而遇。
倒骑驴刚停好就围上来好几个顾客,买凉皮、肉夹馍和麻辣烫的都有。连心和王金枝互看一眼,都纳闷怎么今天人比昨天还要多。
连玉向来机灵,看连心和罗明俊暂时还忙得过来,就说她和郑琳琳去探听一下情况,然后俩人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还没走出五米呢,郑琳琳就被路旁的蜂蜜小面包吸引了注意力,小面包旁边的摊子上挂着关东煮的招牌。俩人谁都不知道啥是关东煮,站旁边看半天店主往不锈钢格子里倒锅底,然后一把又一把往汤里扔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