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变得有些激烈,玫珂轻柔的将她搂入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背部,一边缓缓开口安慰她。
“凌烟,你没有错知道吗?家言他不再理你,但是你还有陆彦知道吗?”
凌烟从玫珂怀里抬头,嘴角微笑仍然不减,只是眼睛里的大片光彩已经减少,望着玫珂轻声道:“可是我没办法,没办法找到那一个平衡点,我只要一靠近陆彦就会觉着罪恶感在增加,但我远离他一点我又会想他。人生本是痴,不悟不成佛,不疯不成魔。”她咯咯笑着:“玫,我已经成魔了呢。”然后又搂住玫珂,将脸掩在她的脖颈间。
许玫珂搂着凌烟的肩,觉着她又比以前瘦了很多,渐渐的脖颈有些湿润。她还是这样的固执,任何时刻都维持着她那抹迷人的微笑。她已经承受够多,在别人面前却依然固执的显露自己的骄傲。
或许当凌烟第一次知道“带自己长大的姨妈是妓女”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强韧的性格就养成了,她总是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穿梭于人群中。
也或许就是那时候家言给她的温柔,让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吧。
她淡淡的问凌烟:“还记得我们一起读林徽因吗?梁思成婚前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徽因答:‘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林徽因最终选择梁思成没有选择徐志摩,金岳霖为林徽因终生未娶,梁思成又在林徽因去世后娶了林洙。我们当时为他们的爱情感动,也为他们而感慨,一辈子很长,我们无法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会系于身上,但至少应该在自己清楚自己的情感时,抓住它。”
凌烟想起当年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对话,低低的用法语重复着:“pouroituaschoisiilfautttretouteavieàterépondrecetteestionleteps,estbienréponse”
渐渐地,凌烟抽泣不停的背部缓缓平息,慢慢抬起头,缓缓笑开,问玫珂:“凌烟就应该是战无不胜的吧?”
此时背景音乐正好放到:“我找不到理由忘记,大雨里的别离,我找不到理由放弃,我等你的决心……”
“呵,恢复的怪快的啊!”玫珂将桌子上最后一听啤酒打开,分给两个人,“好了,最后一杯喝下去,今天的放肆就到这里了。不然一会儿林峰回来若看到我们这样,凌烟你会被踹的。”
凌烟低头又想了想,好像忽然又想通了什么,双手按住许玫珂,在她脸上吧嗒狠狠亲了一口,嫣然一笑:“玫,林峰若娶到你真是他修来八百辈子的福分那。”
许玫珂举杯一笑:“我也这样认为。”
将吧台收拾好,许玫珂本来刚要去厨房洗菜做饭,但是看到凌烟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动的样子有些心疼,便走过去让凌烟躺在她腿上,伸手按着凌烟的太阳穴,做着按摩。
许玫珂电话响的时候,凌烟好似刚刚睡着,便轻轻放开她,去接电话。
对方是林峰,她和林峰说了一会,再回来时看到凌烟已经坐了起来,低头专注的翻着自己的包。
“找什么呢?”
凌烟没抬头,直接说:“找烟……”话没说完,抬头看到玫珂眉眼弯弯的弯腰看着她,凌烟对她笑了笑:“那个,我戒了烟的……”
许玫珂摇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吸烟成性啊。林峰被我管得都彻底离了烟,你还真是人如其名轻易地改不了了啊。”
凌烟笑了笑,将包包放好没再翻找,许玫珂满意点头,然后忽然用力踢她腿肚子:“去楼下买瓶醋去,家里没有了。”
凌烟没躲开,疼得直嘶哈:“玫你是不是和林峰一样当过兵啊,踢腿肚子这招学得这么像!”
许玫珂呵呵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都快和他学弟一样练成绝活了。”说罢转身去了厨房,凌烟也起身去楼下买醋。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楼下有些清凉了,吹着微凉的风,凌烟的酒劲也上来了一点,头带点晕眩,想着玫做菜应该不急,索性找到个花坛坐着休息。
想着玫珂说得林徽因他们的纠葛,自己恐是真的太年轻了,未来真的还很长。
她也像晴姨学着向东方看去,看了很久,直到前方的一个人影从视线中走来,修长的身影,优雅的身姿,熟悉的面容。
陆彦看着凌烟望着他的呆愣愣的眼神,缓缓开口:“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凌烟只觉浑身一颤,顿时泪眼婆娑的望着陆彦。
这是终生未娶的金岳霖先生在林徽因辞世后为她提的挽联,这挽联里面被注入的是先生对林徽因终生的——爱。
月亮初升,渐剩余辉,远方天空上的红色火烧云也逐渐缩减。
四目相对,周身场景如淡化的镜头,渐渐模糊,眼前的人却逐渐被清晰化。
凌烟看着他渐变温柔的眼睛,好像有什么在脑中快速闪过,还未来得及抓住,已经趁着酒劲歪着头好笑着问陆彦:“所以我是林徽因,你是金岳霖,那……谁是梁思成?”
陆彦本来柔和的面部线条,听到凌烟这话瞬间又改成了陆总经理式经典的面无表情,半晌没答话。
待凌烟想再问一句的时候,陆彦嘴里冷不丁的冒出俩字:“死了。”
这委实不是陆彦破坏气氛,他本是看着这样全身散发着寂寞凄凉的凌烟一丝心动划过,应景的读了一句诗,重点在于金岳霖对林徽因的爱,哪想凌烟却十分不应景的问林徽因的丈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