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来京之前,已经随父兄征战多年,走南闯北,最远的一次,去过西疆雪山。
她,那里漫遍野都是白色,连树木也是白的,地间容不下第二种颜色,只是极为危险,因为一旦迷路,就再也走不回来了。
她有一次,就迷了路,差点冷死在那儿,幸好地上稀稀疏疏有人行走过的脚印,她循着脚印,走了两两夜,才出了来。
而这一次,她父亲是怕了,命人将她送回京城,指了婚事。
幸好这一指,是何致远,不然,她定是要逃婚不知逃到哪儿去。
后来,她就病倒了。
大夫,其实她在雪山那一回,身体里就受了寒凉侵袭,身子骨早就糟透了,是舒将军一直瞒着她,让她回京养病。
原以为温养着能慢慢好转,没想到却是无力回。
何致远终日守在舒筠的床头,对她诉着种种。
其实他很就见过她了,那时候她就和一个假子一般,扎两个丸子,同几个兄长一起在将军府练武。
她见着他时,非要比试比试,证明自己不比男孩差,也一定能征战四方。
没练过武的何致远,三两下就被她压在地上。
不过他还记得,君子不可向强权低头,于是誓死不自己输了。
舒筠很固执,见他不服,又和他比试了两次,结果他哪怕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承认自己不如女孩子。
舒筠那时候七岁,本来她是打饶那个,结果被打的那个比她还能抗,倒是她,最后哭了鼻子,直:“为什么我赢不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我再也不要和他比试了!”
何致远一直记着她,等她从西疆归来,就求着父亲上门提亲。
那段日子是二人此生最难忘的回忆,可是没想到,最终,她会虚弱躺在床上,温柔得不像样地对他:“这下,真的是你赢了。”
自从舒筠死后,何致远整整将自己关在房中七日,不思饮食。
后来是越苏进去劝解,他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每每老太太提及婚事,他都绝不点头,只自己这辈子,除了舒筠,谁也不会娶。
越苏日渐长大,从黄发童,变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他也考了进士,做了大理寺的官。
在齐淑君出现之前,何致远无论是谁劝,甚至是老太太以死相逼,都没有改变自己的诺言。
在男人看来,他是妥妥的傻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终身不娶,不仅是对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侮辱,不留子嗣更是罔顾祖宗颜面。
而在女人看来,他却是世间难得的痴情男子,凡是听过的女子,莫不有种若是心上人也能如此就好聊希望。
越苏在他身边长大,看着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抵抗着老太太,抵抗着每一个为他婚事操心的长辈,不知为何,心境也跟着改变。
如果她未来的夫婿,不能同三叔一般痴情坚守,她绝对不会嫁他。
而幸好,傅明朗听闻了她这个奇怪的观点,不仅没有像那些个嘲笑何家的人一般,觉得何致远失去了男子的乐趣,反而称赞他是高洁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