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娘深深吁出一口浊气,闭着眼睛半天睁不开。
半晌,脸上露出血色。青梅扶着她,竟能坐起来。
金队长和青梅奶奶心照不宣,这是回光返照了。
“咳咳——好姑娘,咱们都是苦命人。”
顾大娘摘下玉手镯,拉过青梅的手:“这是我家祖传的,都说要给儿媳妇我有眼无珠找了她,难为你伺候我大半年,老婆子什么都没有,只能说要是再有下辈子,我一定要你做我的儿媳妇,绝不亏待你!”
话音刚落,窗外一声闷雷,像是要劈开天地,响彻百里。
青梅知道,顾大娘只能是女主的婆婆,哪里会是她的。
可顾大娘什么都不顾了,似乎带着执念,非要把玉镯子套在青梅手腕上。
金队长被外面的雷声吵的耳朵疼:“小梅,你收下吧,照顾老人家这么久,算是你的谢礼。”
说完刚刚大段话,顾大娘像是被抽空力气,仰摔在竹床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浊气,眼睛瞪的老大。
她死死抓着青梅的手腕,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青梅再怎么呼唤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青梅奶奶过来摸了摸她的脉搏,冲青梅摇摇头:“走了哎。”
金队长走上前,伸手要把顾大娘的眼皮合上,却怎么也合不上,死死地盯着隔壁小儿媳娘家方向。
知道她对小儿媳怨气深重,这是死不瞑目了?
青梅奶奶按照过去人的想法,犹豫着说:“她要找小梅做儿媳妇,小梅还没答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吧?”
金队长兜里还揣着伟人语录,胸前别着伟人徽章,闻言皱了皱眉,不好批评老人家。什么年代了,别搞封建迷信啊。
青梅站在床边,试着说:“我同意了,顾大娘。”
等她再伸手,顾大娘的眼皮毫不费力地合上了。
金队长:“”
青梅:“”
顾大娘与人为善,她们倒也不怕。青梅给她擦脸擦手收拾着,金队长感慨地说:“这是觉得你好啊,要不是你,这半年她得遭多少罪。”
原来顾大娘在村里德高望重,两个儿子一个是团长,一个是营长,别说在东河村,就是在县里说话也好使。说来唏嘘,小儿子战场上牺牲,大儿子有任务常年不在身边。
老娘被陈巧香撵出家门,大队部干涉数次,前面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不给水不给饭。外人管的再多,拧不过儿媳妇长着年轻健康,非要熬死生病的婆婆。
要不是青梅,顾大娘早就一命呜呼,痛苦离世。
金队长说:“我去叫人通知顾营长和陈巧香,赶紧把后事办了。”
到处在打击牛鬼蛇神,顾大娘人没了,肯定不能像过去一样停灵办丧事,再说天气炎热,放不住啊。
金队长先打电话给顾家老大的部队,对方说他执行任务去了,回不来。她到陈巧香也就是顾大娘的小儿媳妇家,却不见她。听人说去城里看电影去了。
青梅上隔壁找陈巧香的娘。陈巧香的娘也不管亲家的事,重重地关上门。
金队长没法,做主第二天给顾大娘送上山。
隔日。
帮着顾大娘下葬的人来了,吹着喇嘛,抬着门板就往山上去。
陈巧香穿着新做的的确良布拉吉,妖妖娆娆地站在路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青年。
青梅跟着送葬队伍后面一眼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