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下班为什么2点才到家?而且不是说好今天先睡在医院的吗?”
周沫听到医院眉头蹙起,轻呼了口气,说:“我想回来睡,我想你。”
“哦,有人顺便去接你,带你去洗了个澡,深更半夜的,你也敢!”后面半句,他抬高了音量,刺的周沫耳根一疼。
周沫表情一时僵滞,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的,再看了一眼门口的塑料袋,沉吟半晌,“你这个时候是在吃醋吗?”
“吃醋?”余味坐到床上,整个床颠簸地震了一下,周沫的心也跟着动荡,听他说:“你说你马上回来,我就在风口等你,一个大男人半夜送你去洗澡,你没有考虑前因后果,没有丝毫怀疑吗?”
“他有女朋”
“和女朋友没关系,你要自重的。这根本不是”他口不择言,用错了词,出了口那一秒意识到关心则乱的过度用词。
这词直接触怒了周沫。
“自重?”周沫震怒,眼睛瞬时瞪成了铜铃,扯开嗓子大声说:“我和他接吻了吗?我们连手都没碰到,我还不够自重?我身边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我还不够自重?余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没有做到纤尘不染,烂桃花一朵接一朵,你凭什么要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想洗个干净的澡怎么了!我在这里受的委屈已经够了!我就想洗个澡怎么了!”
丑陋,狼狈,恶毒。
周沫最不愿意说的话都说了,可她却觉得不够,余味的话落在平日,她都可以接受,可现在不行,她听到每一句对她的责备都如上鞭刑,内心濒临崩溃。
本想忍,待这一夜过了就能大白真相,讨回公道,就能舒心一些,也许在科里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可这一刻,弦断了。
不是一个男人公众场合猥亵未遂,不是一个女人针对她憋屈得快死,不是思家心切却半步不能移,不是肮脏透顶却不能冲个热水澡,是所有的内容都不能同他道,而他却布满着不解甚至误解。
“跟我在北京委屈了是吗?”
“那你回去吧。回去就不用坐地铁上班,不用洗澡去澡堂,有大床有空调,有24小时热水,”他说着沉默下去,手紧紧捏起,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沫沫,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知道你有气,但齐峰送你回来还大半夜给你买了零食,这值得警惕。”
周沫听到前面半段,心软了下来,可后半句一出,她整个人顷刻燃起了战斗的火,“警惕?”他什么都不知道,便在乱怀疑,“那我是不是也要警惕丁柳柳之流?我以为我们都已经很成熟了,我以为我们二十年的情谊这点信任总要有,一个意外的吻我我都能原谅,异性帮个小忙,你却要斤斤计较。”
“我不是斤斤计较,这也不是小忙,这很暧昧。白日就算了,又是北京,又是深更半夜,你永远不知道谁会伤害你,你是女孩子又长得好看,一定要警惕,防人之心永远要在。”
周沫住在愚梦巷二十年,从来没锁过门锁过窗,她对这个世界就是信任,人家对她笑就是好人,对她冷脸便是坏人,他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体验任何一种至暗。
周沫垂下眼,不想再争执,想到明天还有战役,随意地点点头,盖上被子将脸埋进去。
空气中一阵静谧,下水道的声音空鸣而耳边。
余味静滞片刻,简单的洗漱后,带着空气中的凉风入了被窝,周沫的鼻腔潮湿,被窝有沉重乱促的呼吸,他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