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身体,她自由生长的枝干,只要一伸出去,过一定的距离,强烈的麻痹感就随着末端的神经传递回来。她被困在一个容器里面,蓝紫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体,她无限的缩小,她从外界获取的能量无法支撑自己最原始的庞大枝干,缩小,是为了生命的延续。
她小得可怜。能被人捧到掌心的大小。
能量的代谢变得格外的缓慢,她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只是一点一点,往外抠挖,很久之前储蓄在身体当中的能量。
她开始不再活动。每天懒懒地,就待在容器里面。
在漫长的囚禁之中,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她记不清楚是谁在烧她,谁在割她,唯一只记得,他们都是人类。
她恨人类。
人类……
该死。
章驰骤然醒来。她抽回手。那种快要将她的灵魂燃烧殆尽的仇恨在
一瞬间消失。
眼前是一株在向她靠拢的植物。它弯折着末端的根茎,好像低着头的一个人,花朵也跟着垂了下来,它分明没有眼睛,但章驰就是感觉到……
它在看她。
章驰低头看自己的手。
没有任何的伤疤。她没有被它的花瓣伤害到。那不是物理上的伤痛。那只是……一段记忆。
她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到。
植物会有记忆?
植物没有说话。
植物静静地看着她。
章驰于是又伸出手——理论上,她不应该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没有人天性嗜痛,即使只是精神上的伤害。
但这只是一个梦。
梦而已。
有点好奇心,又有什么所谓?
她的指腹触碰到了花瓣,触电一样,她又感受到了植物的世界。
痛苦走马观花地再在她的大脑里面重现,不知道是植物的记忆本来
就模糊,还是像外人传输的过程本身就不应该完整,她感知到的记忆非常地不连贯——囚禁,绝望,憎恨,沉眠。
沉眠之前,有过一段声音——
“这就是紫背英菘吗?”
“看上去没什么可怕的嘛。”
“还有一点可爱。”
“可爱?就为了抓这个玩意儿,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吗?”
章驰收回触碰花瓣的手指,睁开眼:“紫背英菘?”
花朵连着最前端的根茎动了一下。
像是在答应,又像是在不满。
很快,章驰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低沉又愤慨,还带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无望感——
“那只是人类给我取的名字。”
章驰脱口道:“那你本来叫什么?”
“植物之母。”植物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告和延迟,好像长在她的脑子里一样,又开始声,“我是植物之母。”
章驰突然有点想笑。
植物好像能够读心一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