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益生心领神会,“这就走了。”
“三哥慢走”杳月叮嘱了他一句,脸上没有留恋神色。至于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不说杨益生也不问。虽说他向来是这样沉默的性子,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个人上了电车,小春跟她咬耳朵,“你三哥是警察吗?我刚才看他后腰鼓鼓囊囊的,是不是枪呀?”
当兵跟当警察应该都差不多吧?杳月点了点头。
小春感叹道,“你这个三哥对你真上心,起个大早就为了跟你吃顿饭,结果你还冷冰冰的。要我说,你不如跟他在一起算了。他肯定比你现在的男人对你好。”说了一堆后,小春得出结论,“杳月,你命真好。”
杳月撇嘴,“我干嘛要跟他在一起?我谁都不要在一起,我要自己过!”
“自己过多累啊。”小春嫌她傻,“有个男人总是好的。”
杳月不服气,“我问你,你是有男人的时候过得好,还是没男人的时候过得好?”
小春喃喃,“的确是自己过得好哈……可是……”她仍有些不死心,“为什么不能遇到一个爱着自己的好男人呢?我想,如果一个人爱我,肯定会对我好的。”
小春的话把杳月也说惆怅了。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爱?可你要如何确认爱的真伪呢?”
她又想起那双龙凤高烛下,曾经因她而炽热的双眼。
电车到站了。
小春拉着她跳下来,“你说的也是,什么爱不爱的,太复杂了!我只知道今晚收工你要请我吃牛肉面,我还要多加二两牛肉!”
“哇!小春,你好黑啊你!”杳月尖叫。
这还是杳月生平第一次一个人来奉天,从前即便是跟母亲出来,也不过是在几家相熟的铺子里打转。是而今日跟着小春来报社,杳月看什么都新奇。那些垒起来的杂志,散着阵阵油墨味。还有角落里那台巨大机器,给小春报纸的许主编说那叫“印刷机”。
许主编是个很温和的三十岁男人,跟小春很熟悉,见她们进来就道,“不是跟你说过会帮你留着,早上不用来这么早,可以多睡会。”
小春笑嘻嘻地去数报纸,“诶呀,那也不能太晚呀。许主编你又不会吵架,叫别人看见了说你,你又只能忍着。我年轻,觉少!”
话音未落,脑袋就被许主编敲了一下。不过只是报纸虚握成桶,一点也疼,许主编道,“骗人,老年人觉才少!”
杳月在一旁拿着份报纸装模做样地看,她本想看看自己认识了多少字来着,结果现还是枉然——除了几个简单的,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懂。
她有些沮丧,随手翻开,结果惊得目瞪口呆——她不认字,但是会看图啊。这内页的黑白照片上,跪着的人不正是她吗?
小春过来也看到了,惊讶道,“杳月,你怎么在上面?”
许主编也走过来,惊讶道,“这是你?”
小春抓着许主编让他赶紧讲讲报上刊登了什么,许主编复述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跟杳月编造的故事相差无二。但杳月仍旧很疑惑,“奉天人都这么好吗?这可不是我登的。”
她是想过登报,但初来乍到还没提上日程。许主编回忆了一下,“我们这家报社用不同的名头开了三四家小报,昨天有人打电话来要登报,出手也阔绰,说是要连登半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