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公署不远的市政府传来枪声,轻寒握紧拳头闭上眼睛,一丝无奈滑过心头。曼妮那一声一声的不敢就在耳边,他们这是在跟四万万同胞为敌啊!
混乱中西风拉着曼妮狂奔,军警和部队同时出动,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冲进请愿队伍,挥舞着警棍,疯狂的殴打请愿者。混乱中,有人开枪,曼妮当时紧张的头脑蒙,傻傻站在原地。西风越过人群,拉住曼妮就跑。曼妮亲眼看着身边刚刚那个慷慨激昂的青年倒下了,曼妮尖叫一声,眼泪瞬间流下。西风来不及安慰曼妮,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
两人一路狂奔,跑了几条街,拐了几个胡同,最后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曼妮一屁股坐在地上,西风无力的靠在墙上。寂静的胡同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他们就等着做亡国奴?”
曼妮低声喃喃自语,泪流满面,惊慌不定的心狂跳不止。痛苦和不甘瞬间充满了心脏。
西风缓过劲来,低头看一眼曼妮,眼里的悲伤不比曼妮少。闭上眼睛,咬牙轻声说:“大哥比我们看的更透彻,就不应该对他们抱有希望。这是个无耻、无能,没有骨气、没有底线、没有血性的政府。”
轻寒根本坐不住,笔挺的站在窗前,任已经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远处传来的嘈杂,枪声、呼叫声、犀利的哨子声,无一不提醒着轻寒,外面正在进行一场屠杀。一场没有对抗的屠杀,一场手里握着枪的军人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的屠杀。
轻寒虽然提醒了曼妮,但轻寒心里其实也抱着与曼妮同样的想法,侥幸的想着不会生。但此刻,不远处的一切提醒着轻寒,事实永远狠狠的打碎所有美好的愿望。轻寒此刻的失望如同冰凉的血液,流遍了全身每一个器官和细胞,冻结了轻寒对当权者最后的一点期望,扼杀了轻寒最后一丝奢望。
当外面一切归于平静,街面上连行人都没有的时候,轻寒依旧站在窗前。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冬日的北风呼啸而过。枯叶随风飞舞,空气中似乎传来隐隐的血腥味。
轻寒心里有多担心,面上都不能显出来。轻寒提醒自己必须沉住气,如果曼妮和西风出事,还得靠自己去斡旋。所以,此刻,不能动,隔壁武田的办公室里,乐见其成的云子和铃木正盯着自己呢。
轻寒一直忍到中午休息时,才不紧不慢的下楼。站在街边叫了洋车,催促车夫快点。
轻寒回到耿府,直奔晴姨娘的院子。花园里,管家福伯正忙着让工人给花草搭过冬的油布。
“大少爷回来了,可是用了午饭?”
“福伯,大小姐可是回来了?”
“早回来了,跟二少爷一起回来的。”
轻寒心头一松,调转脚步往太太院子里走去。
管家福伯跟在身后说:“大少爷,在家用午饭吗?”
“父亲用过了?”
“嗯,今儿没出门,心里不大痛快,用的早。”
“没让出门生气啦?”
“不是,是听着闲言碎语了。”
轻寒抬抬眉头,看一眼福伯。
“哎呦,您别看我,不是我。是出门采买的祥子,说是外面打死人了。正说得唾沫星子乱飞,老爷好巧不巧的过去了,听了一耳朵,一脸的不高兴。”
“耿叔呢?”
“正劝着呢。”
“哦。”
轻寒脚下不停,直往太太院子里去。
“大少爷,您不去看看老爷?”
轻寒回头笑着说:“不是有福伯和耿叔吗?”
福伯站在原地,看着轻寒的背影,独自嘀咕:“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