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抗住灼灼烈日在埠头蹲着,不就是为了整只高价卖给这些采买吗?
按理说啊,宰杀过后的野物怎么也应该比活的更贵,毕竟废功夫不说,斤两还少了。
但谁让这些个富户老饕就好这口呢,讲究的便是物以稀为贵,一整只活的自然就更能拿得出手了。
贺晏不理解,但不妨碍他卖高价。
毕竟他来埠头叫卖,不就是为了卖多几十文吗?不然他干嘛来这里卖,是喜欢这里热得慌,还是喜欢这采买缠人得紧。
当然其中也有几分想要避开家里头偏心爹娘的缘故,被他们见了说不得之前做的事情就穿帮了。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被人占了去。
“十文一斤怎么样?都跟野猪肉一个价了,就便宜一点儿,你也好出手,眼下天气这么热,早点卖完早点回去。”
贺晏被打断念头,坚持道,“十二文。”
采买的妇人顿感气恼。
这汉子看着也不大,定力倒是十足,压根就不上她的当,来回说了好几回,说不降价就是不降价。
妇人只好明示了:“我家老爷可是县里刘老爷,若是你今日卖了这狍子,说不得到时候我帮你美言几句,让你能搭上我们刘府,多一条门路,怎样?”
“大姐,您看看我这眼睛,”贺晏指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开始卖惨道,“为了生抓这狍子,我可是连夜蹲守了好几天啊,若是就这么卖了,那我何苦蹲这几天呢。”
而事实上,这狍子是贺晏在下好的陷阱里逮到的,压根就没有蹲守这一说。
“再说了,这活的狍子今日卖不出去,我养几天再卖也不费事。”
反正那点儿腿上,糊点药草止血,养上几天再卖完全没问题,至于降价,那是打死也不降。
妇人还欲说些什么,此时一只粗壮的手臂横穿面前,“小哥,这狍子我要了,这个够吗?”
贺晏抬头望去,眼前一亮,好家伙!
向上的手掌上有一块白花花的碎银子,约莫有一两左右。
贺晏摆摆手,把黏在银子上的视线移开,提醒道,“这位大哥,我这狍子重约三十五斤,四百二十文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说完,贺晏心在滴血。
今天又是伟光正的一天。
“不过,我这里没有这么多银子找给您,可能需要等一下,这几只野兔就当饶头了。”
罗管家哈哈大笑起来,他家老爷就好这口,前几日就在念叨说觉得鸡鱼吃起来都没什么滋味,这不正好遇上了。
“不用找了,我赶时间,”罗管家拒绝道,反正大差不差,只要将狍子交上去,说不得他儿子的差事就有着落了,他可不能耽误事。
“那就多谢大哥了,”贺晏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野兔绑在傻狍子身上,一手将牵引绳递过去,“大哥您拿好。”
罗管家看着脚边的狍子,好像看到亲儿子就在面前一般笑得很和蔼可亲,“行。”
等人走后,贺晏立马揣上还未焐热的银子,撒丫子就跑了。
“哎!”
砍价砍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采买妇人见状气愤不平:“……天杀的!我先来的!我家老爷也好这口啊!”
若是知道这罗府管家会出现,她就应该早点应承下来了,四百二十文拿回府里一说,说不得还能昧上百二十文的样子。
眼下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