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理念如何赞同,以查没有什么身为“涅希斯”的特殊感觉。他也不太在意。即使真的是或不是,头上突然多了少了几顶乱七八糟钉着“全知”“引路”等大美妙词的桂冠,似乎也和现在要做的事没什么关系。地狱之树亚历山大吊死鬼的情报非常关键。它是第一个提到了“牧羊者”,却没有说牧羊者是他以查因特,而是指向一个古老,神秘的存在的家伙。而且这棵树还一等一的权威——就算他说的话中包含了错误,也难有谁去指出。“背命之理”。“窥探的魔鬼”。他重新打开信,看到了这两个词。看到的瞬间,眼中的字变了形状。这两个词如同被钉住的虫子一般颤抖着,笔画的边缘开始向上方延伸,在原本字的上方结成了新的文字:“我知道了。”一股寒意从以查心底涌起。他将信拿到一边。出了口气。重新去看信。还是“窥探的魔鬼”那行。“我知道了”的“我”字变成了“你”。仿佛知道以查已经看完,并把这消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多余的“你知道了”几字在一毫不差的时机消失不见。以查很清楚那两句多余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知道了。”这是窥探的魔鬼对他说的。通过有他称号的那行字,通过刚刚以查“看到”“得知”这两个动作其一或全部。通过这些和“窥探”有关的行为,又触发了窥探。这必然是窥探的魔鬼的规则。“牧羊者涅希斯”同时也是“窥探的魔鬼”的话……不管怎么说,从终点律师身上获得经验初步表明——魔鬼是与其他身份不互斥的可以单结构论解释的生物。单结构论下——一个其他生物只要满足了成为魔鬼的规则条件,能执行魔鬼的规则,就无法不称其为魔鬼了。寒意蔓延,铺满了心底。以查摸出“有利可图报表”。另外一些规则暗中召唤他这么做。赌徒留下的赌局的规则召唤他这么做。“我们打赌你会不会独自离开终道之末。你赌是,我赌不是。不要急,当你赢了的时候,你会知道的。而且你也会知道赌注为何。”赌徒这么说过。他言而有信。以查现在确实已经知道了。看到那两行多余的字的时候第二瞬间,他知道他赢得了赌局。尽管他拎着已经萎缩成物品的振幅三百,本不确定这是否算是独自离开。现在可以确定——“独自”是别的意思。是规则的道路。还有。有利可图报表上白色海鸥叼着青鱼的图案,并不完全是什么“大有收获”的意思。它其实是两个已发生画面的融合:造陆师深深地趴在地面上操纵重力,拖动月亮。和他自己以天使的外表飞离青色的终道之末的样子。“恭喜你赢了。”赌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甚至还有几声烟花爆炸的庆祝声响。这是赌徒的赌局成型之时便预先置入的信息。“你早知道我要赢。”以查试图用意识和赌徒对话。也许会有一些预先置入的对话他可以触发。赌徒没道理想不到这些。果然,赌徒的声音并未消散,而是有模有样地回答道:“那个当然。”“你是专业赌徒,却不想着要赢?”以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除非这个赌局只是另一个更大赌局的一部分。那个赌局是什么?”“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我只能这么回答:我赌你会赢。”“我会赢。那我又在赌局之中了?这个赌局是有关牧羊者和贝石年轮的吗?赌注自然是全宇宙的命运?《最初进化》目前看来,似乎只有这种等级的赌博值得你做如此铺垫。我问你,你是赌涅希斯会再次战胜蓝勒温,还是我?”和赌徒留下的规则幻影应该不需要隐瞒,以查干脆将所有猜想一并托出。稍等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应该超出了赌局规则预先设定的回答范围,赌徒沉默着,没有回答。有些讨厌。以查并不想在任何的局中。你赢了又怎么样?你已经消散在宇宙的虚无中了。这句话几乎冲口而出。但其实没必要问,殉道者即使身死形灭,也不会停下在“道路”上前进的脚步。“好了。现在让我来为你揭晓你赢得的赌注吧。”赌徒的声音重新响起,另起了话题。“我不想知道。”以查反应很快地说。赌徒轻轻地笑了起来。“连这句你也有准备。你早知道我不想知道。”以查叹了口气。“你赢了。你赢得的东西我必须给你。你要不要是你的事。”赌徒停下笑声。“你赢得了你的使命。”“我觉得这只是巧言令色。”以查说。他已体会到这其中的关窍——法则视野,有关窥探的魔鬼的传说,和刚刚看到的多余文字。无不昭示着同样的一件事:“知道”,足以改变事情的本质。“知道”又可以拆解为“得知”和“理解清楚”。他隐隐能感觉到,只要他得知了赌徒的赌注,有什么东西就会改变——而且是向他不希望的方向。赌徒的声音无动于衷:“你的使命是,永久驱除那位你知道的敌人。你知道他是谁。”他说完了。声音就要消散。“等等!”以查冲他叫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难道殉道者也会将自己的追求称作‘使命’吗?”“我们不会。”赌徒停了停,回答。“我们只是一直那样做而已。”他又道,“现在,看看你的手里吧。它会告诉你在此事中有何利可图。”他这次真的说完了。声音消散。赌徒的声音,和存在,这次确实消失了。以查沉默了一会儿,打开手中的“有利可图量表”。上面的图案气势汹汹。乍一看,几乎要撑裂边框——一颗怒目圆瞪,金光夺目的骇人眼珠。“啪嗒”。以查面无表情地关上挂坠盒。还有一封信。他强按下翻涌的思绪,打开第三封来信。第三封信讲的是有关亚历山大吊死鬼的要求:地狱之树想要复兴深渊国度。单卡拉比在信中情真意切地询问着解决的办法。以查揉了揉额头,帮他们在脑海中思索着。甘美尼蒂第一个跃入脑海。深渊恶魔由大量饱受摧残的灵魂碎片填充,灵魂有关的事情总能在甘美尼蒂解决。他写下这个思路,又补充:“这是最后手段。”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些操纵灵魂的污秽之法,并告知了他们在哪里可以习得。这也不是什么有益的办法。“或者去找塔粒粒奇。”他加上了生命导师的坐标。回信发出去了。以查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继续寻找希琪丝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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