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校服不算是情侣装,那奥运纪念衫应该也不算吧。可林樱桃被蒋峤西一路牵回了酒店,当经过电梯外一面镜子的时候,林樱桃匆匆一瞥,她望向镜子里的她和蒋峤西。
那一幕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记忆中。
蒋峤西刷了房卡,拉开门,他的耳根还是红的,他把林樱桃带进房间里,然后把门从背后关上了。
林樱桃穿着乳白色的小球鞋,下面是垂在膝上的格纹学生裙,上面是和蒋峤西一样的s码白色奥运纪念衫。林樱桃肩膀窄小,膝盖秀气,小腿让光一照,是两道细长的粉白色。她走进玄关去了,在里面了一圈。
“好大啊。”她情不自禁感慨。
她还没长大,从没来过这种酒店套房的新鲜感,会让她转眼就把一路上的紧张抛在脑后。蒋峤西站在门内的阴影里,从背后了她一会儿,把手里外文店买来的几本还有给堂哥的纪念品放下了。
他找到一双酒店拖鞋。林樱桃在墙边踩下脚上的小白鞋,穿上明显大好几号的酒店拖鞋,她被蒋峤西抱了一下,又变成了一会儿。她在套房里走动起来。
“蒋峤西,带回来的烤鸭你怎么没吃”她在里面问。
她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像一种软糖,连和人吵架也不显得聒噪。也许这就是那么多人惹她发脾气,故意和她争吵的原因。
“我中午和你一起吃的。”蒋峤西说。
“哦”林樱桃低下头烤鸭盒,没注意蒋峤西离她越来越近了,“我昨天晚上带回去的烤鸭都被蔡方元余樵他们吃完了,他们连驴打滚都没给我剩下”林樱桃抬起头,到他时她笑了一下。
蒋峤西打开冰箱,拿了两听饮料出来,还拿了两盒哈根达斯。他把一个小茶几推过去了,挪到沙发中间。林樱桃弯下腰,哗啦哗啦地拆塑料包装。林樱桃把剩下的点心在桌上一一摆开,摆得很整齐,像遗传她妈妈的能力,她低头的时候t恤领口垂下去,又把玫瑰金色的链子露出来。
蒋峤西把沙发里他临走前的数学讲义拿到一边,他坐下了,像小时候坐在林樱桃的竹席子上她玩过家家,像坦然享受着妻子的忙碌果实,却不事生产的那种男人。
林樱桃用筷子包烤鸭卷,她在家里耳濡目染,过爸爸怎么给妈妈包,妈妈怎么给她包,而她自己吃了两口,也这样给蒋峤西包。蒋峤西吃饭一向自觉,毕竟当年在群山,他可以说是吃着林樱桃家的饭长大的,平时在家吃饭,也没人关心他是吃咸的还是吃淡的。
“你要蘸糖吗”林樱桃抬头问。
“你会做饭吗”蒋峤西她,冷不丁问。
林樱桃摇头“我只会做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丝,还有辣椒炒时蔬。”她把手里包好的烤鸭卷递给他,“但我会给我妈妈打下手。”
蒋峤西更想把她打包带走了。
*
蒋峤西牵着林樱桃的手,拉着她往卧室里头去。林樱桃刚吃完了冰淇淋,嘴唇上还有香草的甜味。她在蒋峤西面前坐在了床边,手肘贴在腰际,起来很紧张。
蒋峤西低头她。
他长得那么高,他有一张令人心碎的脸,连他的背影都显得忧郁,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抱他。他要做什么,林樱桃大概都只能束手待毙。
“往里面去。”蒋峤西轻声哄她,弯下腰来。
林樱桃脱掉拖鞋,她坐进了床里。
蒋峤西在床边坐下了,他背对林樱桃,伸手摆了一下枕头,然后他忽然就这么躺下了。
林樱桃在他身边跪坐着,迟疑地了他一会儿。
套房里格外静,灯也没开几盏。林樱桃在蒋峤西身边也悄悄躺下了,她甚至听不到大衣柜后面大人的呼吸声。
“你带3了吗。”蒋峤西突然说。
“你这里有3吗”林其乐突然问。
两个人一齐说完,全都笑了。
“我带了,但是里面都是”林其乐没说下去,把“托福听力”四个字咽进了嘴里。
蒋峤西伸手摸到床头,拿他的iodnano出来。在床头灯下,他仰躺着按了一会儿按键,好像才终于按到音乐了,他又伸手去摸耳机。
是林其乐坐起来,越过他,把耳机拿出来了。
蒋峤西翻过身去,面朝着林其乐,他戴上了其中一只耳机,捏着另一个,塞进林其乐长发下面的耳朵孔里。
千禧年出道的新人女歌手,正吟唱着他乡的童谣。
蒋峤西这么近近地了林樱桃一会儿,又闭上眼了。他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他陷入了自己很私人的回忆里。
林其乐躺在他身边,手放在枕头边,眼睛大睁开了,这么近。她把手伸过去了,手指在蒋峤西额头上摸了一下。
这道疤,怎么还在,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有消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