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味儿了,这正是临瞻的作风。
临瞻姿态一贯的谈笑无谓,轻飘飘吐出来的话,轻易让人如同被冰水浇了满身,渗进骨子里的凉。
鸾徊体内灵气紊乱,混着一股子邪火在胸腔处乱窜,“为何要杀?”
临瞻方才随意的姿态敛了敛,迟疑道:“鸾徊,为何此次见面,我感觉你对我有许多的敌意?”
是了,在他眼中,如鸾徊这般的人物,比他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
这还是百年前,屠杀了一处仙门,恐怕是他整个生涯里最轻描淡写的一笔。
毕竟后世在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孽的情况下,就安给了他一个灭世魔头的称号,可不是叫着玩的。
鸾徊趁其不备,手中化剑,对着他就狠刺过去!
临瞻本走在她的侧前方,距离很近,这一剑直接划过他的脖颈,他微微侧头,两根手指夹住了鸾徊的剑。
鸾徊灵力尚未恢复,幻化出剑是她所能尽的最大能耐。所以,临瞻的这一动作,已经足够让她的剑动弹不得分毫。
鸾徊松开手,开始掐诀。
临瞻夹住她的剑,负在身后,指腹抹过自己脖颈上的血渍,他低眼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来,满是纳罕与不解,“你…生气了?”
鸾徊从未对他生过气。
在她从一个胎儿长到一百岁成年的这段年月,她的生命里只有临瞻。
活物只有临瞻。
剩下的便是一条滚烫的红河,穿过她出生的地方,不知延绵到何处去。还有许多陡峭的暗红色山壁,围着这条红河,将她“保护”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山谷里。
红河自山谷上倾泻而下,倒形成了她所见过的最壮观的风景线,这条河的名字,也是她故乡的名字,叫作泗河。
在她出生之前,临瞻守护着孕育她的蛋守了一百年,在这一百年里,临瞻从未离开过这蛋一步,吃喝睡都在她的身边,等到她从蛋中破壳而出,就开始着手养她。
鸾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了他一声“爹”。这声爹叫的临瞻差点把命送给她做初生礼物。
直到鸾徊记事,临瞻还做不好一个称职的爹,他总想变着法儿给她做些好吃的东西,结果就是越做鸾徊的一张小脸越皱巴,小小的孩子一句话还没学全呢,先学会了怎么吐。
那怎么办,临瞻又没奶,只能找一些不算远的灵气充沛的花草,碾成粉熬汤给鸾徊喝。
等到鸾徊再大些,他就开始教鸾徊修习术法,整天让她泡在泗河里,滋养魔身。别说泗河触碰起来灼手,泡进去时就好像被温柔的雾气所缠绕,还真对鸾徊的身体有好处,至少泡过之后,灵力增长的更快了。
就这样,待鸾徊长到了百岁成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临瞻喝的大醉,问了鸾徊一句:“徊啊,你没了爹,能行吗?”
鸾徊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撇起了嘴,“爹,你要死了?”
……
临瞻在离开泗河前,最后打了她一顿。
眼下的鸾徊,听见临瞻问她,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