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岄不适地抽回手,魏砚凊的手没动,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漆黑的眸柔软起来:“其实,我一直想报恩。”
“报恩?”希岄望向他,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像今早刚杀死的那只小鹿。
魏砚凊点点头,“嗯,报恩。”
希岄疑惑了。
“我那一石头差点把你砸死了,还害你只能活一两年,我……”她说到此处是真心实意的歉疚,言语有些哽咽,“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不如,以身相许。”魏砚凊声音极低,希岄没听清地“啊”了一声。
魏砚凊站起身,斜斜的身影拉长落于床榻,把希岄整个人笼在阴影里。
“你可知那天你救了我一命?”他神色认真且有耐心。
希岄困惑摇头,他继续说道:“我从家里逃出之后,就一直被长刀卫追杀,他们的势力可大可小,那晚我逃出庆州城若不是你那一石头,我必定继续往前行至城西驿站,而那里的庆州军早被长刀卫控管,只等我过去自投罗网。”
“若不是你,我那日便死了,你虽差点令我丧命,却也让我多了活一两年。”
“还有这次黑虎山,你若不来救我,我必死无疑。”
“如此,你说我是不是该报恩于你?”
一席话说的是有理有据,希岄把这话收进脑子转了一圈,心中那份歉疚霎时少了不少。
“但是,报恩就免了,我差点把你砸死,你的手下也差点要了我的命,黑虎山上你也救了我,”她摸了摸身上的伤,“咱俩你来我往,互不歉疚,也不必报恩,你说呢?”
希岄面容祥静柔和,本就一张娇憨可人的脸,在此刻像秋日里照进深潭的一缕浅阳,淡淡的,暖暖的。
魏砚凊心波荡漾,弃了心中计算,温和应声,“好,听阿岄的。”
等他出了屋,后劲一过,瞬觉后悔。
方才他就应该坚持以报恩相娶,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了。
“主子,赵震有消息递来。”
魏砚凊回过神,“可是骨坠有眉目了?”
“朔东赫连氏……”
魏砚凊听后蹙眉沉思,没记错的话如今的朔国皇后便是赫连族嫡系。
大遂中军与朔国赫连……
魏砚凊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写下密令,“交给廖怀达,让他回梁京后务必办妥。”
交代完诸事后,魏砚凊拿着骨坠就要去找希岄,忽地又折回去,差点忘了拄拐杖。
“我一直有个疑问,阿岄。”
“你说。”
希岄躺了三天,身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痛了,她下床在房里慢走,听见魏砚凊这声,她正走到梳妆桌,桌上放了面老旧的铜镜。
铜镜里的魏砚凊取下腰间骨坠,拿起问她:“阿岄为何认得这坠子,却不认得佩戴坠子的我?”
希岄身形微顿,看着铜镜里的魏砚凊,她哽了哽,转过身。
唉,又得撒谎了。
“我阿婆年轻时曾被一个人救过命,她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只记得这缺了一双眼睛的鹰形坠子,很特别,她画了下来,跟我说过好多次这个人就是她的大恩人。”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朔国人。”魏砚凊听后语气随和地说,眼睛却仔细盯着希岄,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