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说,“不确定。不过陛下长大以后,不再需要摄政王辅佐他,哪怕刚开始念着旧情会让我留在京
城,但总有一天会厌倦。”
这是帝王之心。
蔺泊舟侧头,虽然看不见,但望着孟欢的方向,“到时候,我便要之国回到辜州,带着王府所有人,那以后我们就长住在辜州了。”
孟欢语气惊讶:“啊?不能留在京城?”
蔺泊舟不答,反问,“欢欢喜欢京城?”
“也不是。”孟欢撑着头。
夏夜的晚风吹过来,有些燥热,拂在脸上像被一张柔软的面纱蹭过去,有些勾人。
画舫喧闹,孟欢的声音小,但很清晰。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气息的方向,蔺泊舟能感觉到,这句话是孟欢对自己说的。
蔺泊舟唇角扬起,指节轻轻收拢,心口无比的安静。
哪怕现在陛下对他无比依赖,但将来羽翼丰满,成熟懂事后一定会忌惮他,不会让他留在京城,而是远远地驱逐出去。因此蔺泊舟想趁自己还掌权,尽量多扶正朝廷。可这一切迟早会结束,作为藩王他要回到他的藩国去。
“好,到时候带你走。”
孟欢点了点头,端起酒小口的喝着。
光喝酒他总觉得不太愉快,转头看蔺泊舟:“这种烧酒你能喝多少?”
蔺泊舟:“曾经醉过一次,喝了也许五六只酒囊。”
那还是他在原野打猎时,似乎猎到了一只难得的公兽,那时候深夜在雪原里扎起帐篷,和随行的将士们喝高兴了,宿醉未起。
孟欢漆黑的眸子转着,语气新奇:“意思就是很能喝?那你给我旋一个?”
蔺泊舟:“……?”
“喝喝嘛,我看你能喝多少。”孟欢眼睛星星亮,跟闹着玩似的。。
这个提议也实在是幼稚。
蔺泊舟和孟欢背后的侍卫打扮成仆从,站在估计四五步外,除了留意周围的动向,另一只耳朵也无可避免地一直听着他们王妃跟王爷说话。
侍卫是蔺泊舟从辜州带来的亲信,对蔺泊舟知根知底,也知晓他少年时的英气,听见王妃这句话乐了。
——这不是让王爷给他表演个绝活,逗他开心?
不可能,他们王爷绝不是这种烽火戏诸侯的男人。
绝对不是……
侍从还想完,蔺泊舟平稳的声音响起:“好,那我喝,欢欢数数,到底喝了多少。”
“…………”
蔺泊舟拿起饮酒的容器,是一只鸡缸杯。
孟欢睁大了眼。他是舔了舔背沿便辣的不行了,但看蔺泊舟连喝了几杯,表情不变,更完全没有上脸。
“哇,酒量真的好好。”
孟欢两眼眼睛含着光。
片刻,孟欢像是被他鼓舞了,说:“我也试试。”说完拿过他手里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
“咕噜。”
接着孟欢便捂住了喉咙,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辣的满脸通红,眼珠爬上红血丝,一头撞进蔺泊舟怀里。
“……”
蔺泊舟被他撞得晃了晃身,顷刻便稳住了,神色不怎么变动,将手摸索到他后背,轻轻抚摸:“喝急了?”
孟欢趴在他怀里,疯狂咳嗽,感觉到酒像烈火一样烧着他的喉咙,到腹中的一线,全辣到不可以死。
耳畔,似乎传来了轻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