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与光阴老》全本免费阅读
谭恒澈率先出门,冯寂染换好鞋跟上去,眼看着司机毕恭毕敬地给他开车门,他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司机的礼遇,继而等着司机再给他关门。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所有人以他为中心,不会为任何人的崇拜、赞美、追捧动容,有手有脚却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侍奉,一身的少爷病。
据冯寂染这些天的观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真正感兴趣的,所以他对什么都不执着。
书法他心血来潮才会偶尔练一下,写完的字就那么摊在桌面上,三不知被人拿去扔了都不知道,由此引了闹剧还令他非常不高兴。
钢琴是他父母逼着他学的,每天奉命练一曲子,一个音符都不愿多弹。
机车他就提了一嘴,估计是看着别人的机车停在路边提起了些许兴趣,但要是强求不来,他就放弃了。
以他的学习水平,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不在话下,但他是一点也不热爱学习。
他不喜欢李悦容的唠叨,却又不是单纯不喜欢李悦容的唠叨,而是一视同仁地厌恶别人对他的管教。
他放荡不羁,无拘无束,做事全凭心情。
这种人要是会主动关心谁就是奇迹。
清白是她喊来的,公道是她讨来的,利益是她争来的,补偿是她要来的。
他对她的好不是因为愧怍怜悯,而是因为不愿与她纠缠。
看透现象背后的本质后,冯寂染对他便没了被异性关怀的心动,只希望在接下来的相处中相安无事,就连和他一起坐在车驾后排座位上,也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路上谁也没率先开口跟对方说一句话。
轿车到达明理中学后,他们同时从同一辆车上下来。
谭恒澈的脚刚着地,就听认识他的人在不远处问:“澈哥,一个暑假不见,身边怎么多了位美女?什么来头啊?”
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探听八卦。
想吃瓜的心蠢蠢欲动,且不加掩饰。
谭恒澈看穿对方的心思,冷蔑地笑了一下,不一言。
冯寂染则不卑不亢地和谭恒澈撇清了关系:“别误会,我只是蹭车的,和他没别的关系。”
对方没事找事,眉飞色舞地笑着挑衅:“澈哥,看来你也不招人家待见嘛。”
谭恒澈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地问道:“滚犊子,找抽呢是吧?”
对方被他口头震慑,龇牙笑了笑,飞快溜之大吉。
“你自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报到吧,我先去教室了。”谭恒澈知会冯寂染时偏头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在学校别乱说话,最好装作不认识,能给彼此省去不少麻烦。”
就算他不说冯寂染也会这么做。
她不是第一天上学了,知道学校除了是人才培育基地,还是闲言碎语满天飞的是非之地。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有许多不切实际的遐想和天真浪漫的幻想,喜欢讲也喜欢听异性之间的暧昧故事,却一点也不在乎因此对当事人造成的困扰。
她寄宿在他家的事要是传开了,绝对是劲爆的大新闻,今后的校园生活里少不了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别看谭恒澈玩世不恭,时不时痞笑着和她插科打诨,在相处的细节上都是划着清晰边界的。
他从来不会为了图凉快在家里赤膊行走,也不会靠近她借住的居所,而且会有意识地避免和她进行肢体接触,否则光是教她骑自行车或是弹钢琴,都是少女漫里冒着粉红泡泡的场景。
冯寂染想,谭恒澈让她别乱说话,应该不单是指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微妙关系,还有她所了解的隐私。
比如他的暑假作业是雇人写的,比如他家住的气势恢宏的苏式园林,比如他和他父母在家里谈论的商机,都是她要保守的秘密。
他的事情,她会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
他的为人,她也会比其他人清楚一点。
但她有自知之明,不会也不敢把这些不能说的东西当作炫耀的资本散布。
因为她觉得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谭恒澈就给足了她下马威。
他们一家抵达苏州的当天,他不出来迎接,已经表明了不欢迎他们住进自己家的态度。
后来她当着他的面受了委屈,他是真真切切看见了的,却非要等她旧事重提才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