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介意,父亲大约也是想让别人知道,谁也不能欺负我。”她轻声软语地劝慰,转而又觉得劝慰他这件事情着实有些好笑。他是什么样的人物,这样的弯弯绕绕如何能不明白。
大约见她难得开心,他竟也配合:“嗯,那以后我也归你管,你也不能让别人欺负我。”
这样幼稚的对话真不是他的风格,她只觉越好笑:“只要你能说服父亲,我肯定管你。可惜,你连进都进不来。”
“你望下看。”
乔笥下意识拉开窗帘望向窗外,却一眼望见他正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银杏黄了,金黄的叶子铺了一地,他就站在银杏树下,黑色的西服英挺的身形,月光下,面冠如玉。她的脸微微一热,鼻子突然就有些酸了:“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简单扼要的回答,满满的画面感,让她再次忍俊不禁:“你不会每次都打算翻墙进来吧?”
“当然不是,所以我来带你私奔。”
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这微凉的秋夜,黑天鹅绒似的夜幕上有熠熠光的星子,叶子上的露珠点点碎金。她简直如同受了蛊惑般,忍不住就问了下去:“……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然后,她就真的跟他一起逃了。
没敢从大门出去,这样势必会惊动门房和江锦绣。她知道父亲现在余怒未消,可以她刚才站在楼上那样望着他,却舍不得不跟他走。两个人翻墙出去的时候,乔笥回过头,正巧看见负责清洁的阿姨路过长廊,她只好伸出手挥了挥,换得阿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景乐南忍不住笑出声。乔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笑,丢脸死了,我都再没好意思回来了。”
“那不正好,以后哪儿也不去,永远给我当景太太。”
景太太,她低下头微笑,从未觉得这个称呼竟然如此甜蜜。
她其实从未奢望这个头衔长久,他却亲自给予了承诺。
乔笥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旅行。从小乔远青太忙,江锦绣又敷衍,每次兴致勃勃地提出总是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也就兴味寡然。
景乐南替她拉好安全带,“时间正好,现在出城不堵车。”
“现在?我们都没买机票。”
景乐南摸了摸她的头,笑,“我们自己开车去,慢慢开,看到好看的风景就留下。”
于是,他们就这样出了。
北上太冷,两个人临时研究了地图,于是从c城的周边一路南下。路上的景色渐渐由色彩斑斓到满目绿色盎然,气温和季节的回转变化,让她有一种仿佛时光倒流的错觉。一路想走就走,想停便停。趟过急喘的河流,也试过在荒芜一人的野地独宿。天似苍穹,黑压压的草像是太海的浪,被风吹得层层叠叠起落。在清晨见过第一缕阳光从天边的云层边缘渗出,也看过黄昏时最后一抹阳光从大地上消失,见过惊涛拍岸的悬崖峭壁,也见过深夜街头一盏盏等待夜归人回家的灯火。芸芸众生,各式百态,平凡而温暖。景乐南大约是想她忘了这段时间生的零零总总,而她也是真的忘记了。每天早上起来,看到镜子里那张明明晒黑却神采奕奕的脸,她就真的觉得一切阴霾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最后一站是最南端的城市。这里还是夏季一般,满大街的草帽和凉拖,俨然世外桃源,浑然不觉北国的这个时候已经飘起了初雪。因为还不是旅游旺季,大街只有三三两两的散客,越多了几分悠闲。她忆起初初同他出游的那次,也是南国风景,彼时她认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可如今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订的酒店就在大海边,从顶楼的高度望去,海水湛蓝。有往来的船只在脚下游过,白色的海鸟盘旋在同样湛蓝的天空。酒店的不远处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商业街,有专门卖冰椰水的摊位,景乐南买了几个放在阳台。起晚风的时候,阳台上的白色贝壳风铃被撞击得出细碎而清脆的声音,而她就蹲在阳台上,给每个椰子都画上了各式各样的笑脸,齐齐整整地排着,其乐融融一般,她竟舍不得打开其中一个喝了,左右为难。
景乐南从书房出来倒水,路过瞥了一眼,见她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一团孩子气。”他走过来将她抱住,“饿不饿,我们出去吃海鲜?”“嗯,可以,但是我不想在酒店吃。”她想了想,兴致勃勃地指着不远处那端灯火通明的地方,“我们去夜市吃。”他明显迟疑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会不会人太多?”
乔笥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人对生活的品质要求高,大约是没有去过夜市这样的地方。其实她也没怎么去过,小时候家里管得严,连用餐礼仪都要耳提面令。上大学的时候倒是去过几次,跟着安安和洛琪,惬意地拿着新鲜出炉烤串,大大小小的街巷穿梭嬉笑。而那样的时光,已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