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寺坐落于京城北郊的滴水山上,这座山因为形似倒过来的水滴而得名。
从顾家门口出,要抵达昭明寺,约莫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如今雪天路滑,不太好走,需要的时间恐怕更久。
沿途无聊,绿柳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两副叶子牌:
“姑娘,二小姐、三小姐,你们玩不玩?”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于是车中七个姑娘分成了两组——
沈忆舒、顾诗韵、顾清荷三个人玩一副牌,绿柳、黄莺、蓝月三个人玩一副牌,至于红玉,老老实实坐在沈忆舒身边,随时关注她的一切需求,顺便帮大家端茶倒水打下手。
马车外,顾京墨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旁边。
车厢中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拉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他的脑海中回想起昨夜母亲说过的话:
“陛下规定的期限只有三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神色逐渐冷漠,脸上也没有了任何表情,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那就无法回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行驶到滴水山下,车夫开口道:
“大少爷,上山的路上积雪过多,无人清理,马车怕是不好走,若是不慎打滑,恐有侧翻坠亡的危险,您看是不是请少夫人和两位小姐步行上去?”
顾京墨眉头紧蹙,看着前方被积雪覆盖的路,摇头道:
“外面这么冷,上山的路还长着,步行上山万一冻坏了怎么办?还有没有别的路?”
“还有一条小路。”
车夫回答道,“那小路很窄,只容一车通过,且在密林之中,积雪被茂密的树枝挡着,倒是不会影响到路面,只是小路崎岖,难免颠簸。”
顾京墨沉默片刻,敲响了车厢,沈忆舒掀开帘子,朝他看去:
“怎么了?”
“方才车夫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顾京墨问着,“现在有两个选择,你们在此稍等些时候,我去叫人拿工具来清理路面,咱们从主路上山;若是赶时间的话,车夫还知道一条小路,你们想怎么走?”
沈忆舒看了顾京墨好一会儿,才反问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选?”
顾京墨低着头,沉思片刻,开口道:
“我建议走小路,马车中虽然暖和,但炉子里的炭所剩不多,未必能坚持到我找人清理完路面,不如早些上山,找昭明寺的大师们,补充一些炭火。”
“顾京墨,这是你深思熟虑,想到的答案吗?”
沈忆舒问道。
顾京墨一怔,看着沈忆舒那平静的双眸,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察觉了什么,可转念一想,此事计划周密,是他连夜亲自办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什么深思熟虑不熟虑的,阿舒,我不过是怕你们冷罢了。”
顾京墨笑道,“尤其是你,身子弱,受不得寒、受不得风,若是炭火灭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如何是好?”
“那就依你所言,走小路吧。”
沈忆舒开口,“只是顾京墨,这条路是你选的,你可别后悔。”
“怎么会?”
顾京墨淡淡回了句,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朝小路而去。
沈忆舒放下帘子,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马车是大夫人准备的,炭放的少,无非就是算准了去昭明寺的路况不好,故意引她们走小路,而小路周围都是密林,最容易出事故。
她不惧这些阴谋诡计,只是车上还有顾诗韵、顾清荷两姐妹,所以她把选择权给了顾京墨,可没想到,他竟然狠心到,连自家两位妹妹的安危都不顾。
也对,如果要人为制造一场“意外”,那只死沈忆舒一个人,难免说不过去。
倘若顾家也有人死了,那谁也不会怀疑,这场“意外”是顾家在背后一手操纵,真是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