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柳香前些日子有被丈夫告知过,说是墩哥儿摆满月酒这日,衡阳王王妃可能会来找自己。所以,到了这日,真得知王妃亲自过来她时,柳香因早早有了心理准备的缘故,一时倒也不慌乱。
嫁来侯府也这么长时间了,达官贵人还是见过些的。所以,此番见衡阳王妃,一应礼数她都知道怎么去周全。
柳香本来是在内卧陪着儿子一起睡觉的,新生儿没有安全感,容易惊着。所以,每回儿子熟睡时,只要柳香在,她都会侧卧在他身边,然后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来让他攥在小掌心里。
这样的话,他睡得会比较安稳。
这四十天来,柳香已经习惯了这样。她想,儿子肯定也习惯了这样。
但这会儿衡阳王妃到访,若是不去外头亲自迎接,怕会失了礼数。所以,柳香俯身凑近儿子去,轻轻在他小胸膛上拍了拍手,随手招了个内间候着的丫鬟过来。
她把手松掉,让丫鬟坐在床沿,伸出一根手指去,让儿子继续攥着睡。
并且临出去前,又叮嘱丫鬟说“每隔一会儿就轻轻拍拍他,让他知道有人在陪着他,这样才不会惊着。若是醒了,别立马去抱,也是先拍拍他,之后再去抱。记住了吗”
这些都是柳香这些日子陪儿子总结出来的经验,后来她也有问过生育过的嬷嬷,她们都说这样做才好。所以,这些日子来,柳香一直都把习惯养得很好。
见丫鬟应了声“是”,并且她亲眼瞧见她这样做后,柳香这才放心离去。
恰好才出正房大门时,就见院子里走来一个正由嬷嬷丫鬟们簇拥着进来的年轻妇人。见她衣着华贵,柳香心里猜度着她的身份,想来应该就是衡阳王妃的,所以,脚下步子快了些,忙迎过去请安。
“臣妇见过王妃娘娘。”
衡阳王妃二十出头的年纪,起来并不比柳香大多少。不过,容貌不算出众,顶多算是个清秀佳人。比较和善,见柳香给她行礼,她忙就弯腰去伸手将人扶起来了。
“夫人可是正二品大员的内人,我也只是王爷侧妃,夫人可无需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衡阳王妃语气谦逊,立马亲自扶起人来。
柳香不知道她是正妃还是侧妃,也不在意这些。至于她说的自己乃朝廷正二品大员夫人,身份尊贵,柳香以前也从没多想过这些。
二爷在她心中,是她儿子的父亲,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也算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她和这位朝中极为得宠的正二品大员相处时,也就拿他当随便的一个寻常男人待,有怕过他,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低他一等过。所以,突然被人告知其实她的夫君身份很是尊贵的时候,柳香才好像突然有种其实她和二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感觉。
也才有些意识到,平时她随时可见,甚至朝夕相处的男人,说不定在外面,不说如她一样的普通人了,估计就是那种六七品的低阶官员想见,都难。
思及此,柳香不免心里要想,以后是不是要对他礼貌些,再客气尊重些
但此刻也不容她多想,毕竟,当下招待衡阳王妃才是要紧的。
柳香请了衡阳王妃进屋去,王妃也没说要去孩子。所以柳香断定,她突然特意过来造反,肯定不是冲儿子来的。
又想到那日丈夫和她说的那些话来,柳香不免心里要起些疑心来。
但衡阳王妃如果不多言的话,她自然不会多言。眼下,不过是王妃问什么,她答什么罢了。
不过,令柳香奇怪的是,这王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问的问题也毫无章法可循。零散细碎的问题问了一堆后,又提议说“我初来这烈英侯府,觉得府上景致很好。一草一木,皆有意境。只是,一个人逛逛走走的话,难免没有意趣了些。夫人若是得空,不如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柳香本能觉得,之前绕了一大圈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废话。而最后提的这个要求,怕才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虽说是在赵侯府,衡阳王妃未必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但府上有小郑氏在,并且这位侯夫人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柳香心里怕这位衡阳王妃事先一早和小郑氏串通好了,在挖陷阱给自己跳。
二爷此刻又不在院里,她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跟谁走的。
所以,柳香思忖一番,笑着答她话道“难得王妃娘娘能有这样的好雅兴,只是这会儿正是正午时分,日头毒。前头开席了,娘娘这会子过来,想来还没用午膳吧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先在这儿用一些等午后日头没那么毒了,我再陪娘娘去园子里逛。”
春铃十分机灵,立马从里屋出来,回禀说“夫人,小爷醒了。奴婢抱他,他不要,夫人要不要亲自进去瞧瞧”
儿子刚醒的时候一般都会先哭一场的,这会儿没哭,想必是没醒。但春铃既这么说了,柳香肯定得进去瞧瞧。
所以,柳香起身,朝衡阳王妃福一礼说“娘娘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此刻柳香心里就怕衡阳王妃来一句“我也一道去瞧瞧”,临走的时候,心里一直打鼓。但好在,她见这位王妃娘娘好似有什么心事装在心里,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冲她点了点头,并没多在意。
柳香如蒙大赦,立即转身进了内卧,然后对春铃说“你去找找二爷在哪儿,如果他此刻方便的话,就请他回来一趟。如果不方便,就和他说,衡阳王妃找我来了,还特意邀我单独去园子里逛,说我没了主意,问他要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