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颓废的将脸埋进手心里。
陆佑刚的债就没清过,这个老板不说她都心里有数,家门口泼油漆扔死老鼠这事不是没遇见过。
但是那会年纪小,能力有限,她逃不出去。
尽管现在她也逃不远,但至少离开了那座破房子,终于跨出了这一步。
陆尔有种无法言说的压抑,选择离开,放弃陆佑刚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个相当难的抉择。
自记事起她便由陆佑刚带着,亲妈这种生物对她来说就跟死了一样。
陆佑刚又当妈又当爸的将她拉扯大,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放了感情的,过去再没钱,只要是陆尔喜欢的,他都会费尽心思给买回来。
他就是毁在了一个赌上面,如果能不去赌,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父亲。
陆尔对他简直又爱又恨,恨不得他哪天直接猝死在赌桌上,但这会有个伤痛却又担心不已。
为什么她的人生就如此狼藉?
没有健全的家庭,没有富裕的生活,从来都在为各种生活难题奔波,就没有哪天是真正消停的。
为什么偏偏是她?
凭什么就是她?
陆尔缩起身子,将头抵住膝盖,双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头发,所有的愤恨痛苦抱怨等等负面情绪都集中在了这双手上,通过着轻轻颤抖的力道无奈的发泄着。
“你想把自己抓秃吗?”
陆尔倏地抬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很快又狼狈的撇开头:“你怎么还没走?”
沈听肆将人送到任务也就完成了,他原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半路陆尔接的那通电话表明与人有争执,出于朋友的角度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撒手走人。
找车位费了点时间,又在护士台问了楼层找过来。
堪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沈听肆站在拐角,耳中是女人干净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利落果决。
间接又对陆尔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他说:“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陆尔木然盯着地面,她的家庭背景摆不上台面,更不想摊开了让沈听肆知道。
自卑作祟也好,欲盖弥彰也罢,她突然希望沈听肆若是再不近人情些就好了,真的不需要来管她,直接该干嘛干嘛去吧。
沈听肆坐到了边上。
陆尔认命的闭了闭眼。
临近中午时陆佑刚被推出手术室送入病房。
三人间,由布帘相隔,此刻全都拉开着。
陆佑刚在中间的床位,另外两床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个是纹着花臂的小年轻。
医生嘱咐完注意事项后便走了,陆佑刚看向陆尔,眼神微怯,不怎么敢吭声。
陆尔问了句:“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