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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地回想,究竟是齐骧需要他,或是他需要齐骧?芮忱知道,自己是一个必须通过付出才能获得快感的人,这也是齐骧最受不了他的地方。所以,能够确认齐骧是那个让他永远想为之付出的人,这已经是非常美好的事。
他真的非常爱这个人。芮忱将手抚上齐骧的脸颊,迟疑过后,轻轻地吻在他的嘴唇上。他想象齐骧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而他乐意把自己的所有填进这个黑洞里,如果填不满——永远不可能填满,那么他创造出更多,继续往里填。
吻着吻着,芮忱情不自禁地挑开了齐骧的牙关,扶着他的后颈,把舌尖探进去。
齐骧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半睁开眼睛,往他的臂弯里躲,缓缓地呼出伴着麦芽香气的呼吸,温热的舌尖和芮忱勾在一起。
“芮忱……”他的声音暗哑,听得芮忱愣了愣,“芮忱……”齐骧将身子靠近他,抬起手臂把他揽进怀中,动情地吻着他,也不知究竟在真实中抑或梦境里。他一遍一遍地叫着芮忱的名字,臂弯有力而温暖,芮忱的指尖轻触着他炽热的脸庞,亲吻的水声细细地浸在气息当中,他一遍一遍地应着。
齐骧解开他的纽扣,抚摸着他赤裸的胸膛,膝盖挤进了芮忱的腿间,忽然带着哭腔说:“我要是女人就好了……”
“什么?”芮忱懵住了,捧起他的脸,失笑道,“瞎说什么?”
“因为想和你生孩子。”齐骧红着眼睛,目光空洞得不知看见了什么,“想到你没有孩子,真的不甘心……你那么好,我希望你的生命有延续。而且,你可以喜欢女人吧?要么你是女人也行,”他突然自嘲地低下头,在芮忱的胸膛里傻兮兮地笑着,“可是……怎么办?我不喜欢女人……”
芮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捧着他的脸庞,好笑地指责他:“你醉成什么样了?净说胡话。”
“当初你差点儿得病的时候,没有这么想过吗?”齐骧怔怔地望着他,眼睛里全是忧伤的水光。
他听罢愣了一愣,忽然气恼地皱起眉头。而齐骧的凝视太忧愁,令芮忱看得久了,又不由自主地心疼。“但你当时也说,有我就够了。我也是,我有你就够了。”芮忱轻微地叹气,低首贴上他的唇,吻着他说,“我只喜欢你,不喜欢其他任何男人或女人。”
在齐骧的印象中,夜里分明下了雨,但早上醒来时看一看大马路,却没有在灿烂的阳光下找到一片湿润的地面。芮忱很早便起床出门了,身为伴郎的他得先去新郎的家里,等着良辰吉日时出门接亲。齐骧新加入的亲友团群组里,大家已经在热热闹闹地直播新娘化妆的照片和小视频,还列出之后新郎接亲时刁难新郎和伴郎团的方法。
猜唇印、快问快答这些全是老套的做法,齐骧看见关于吃芥末的惩罚,心里不由得帮芮忱捏了一把冷汗。他洗了澡,换了身体面的行头出门,路上收到芮忱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别忘了吃桌上的醒酒药,奈何齐骧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新娘家被布置成温馨祥和的喜庆气氛,来了许多宾客和亲戚,稍显拥挤。齐骧向新娘的父母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再晃到新娘的房间里,对仍在化妆的新娘说恭喜。
“哎,齐骧来!”白文萱兴奋地把齐骧拉走,掏出口红,“贡献一个唇印。”
齐骧闻之讶然,失笑道:“男的唇印就算了吧?这不是送分题?”
“哪儿啊!你的嘴巴明明就小!赶快,我们凑不到十个唇印!”她古灵精怪地将一张满是唇印的纸巾摊在齐骧的面前。
十个唇印?齐骧瞪圆了眼睛,又被其他人催促得紧,只好接过口红,问:“我直接涂了?”
她笑道:“不怕跟你间接接吻。”说完不忘装模作样地舔嘴唇,看得齐骧哭笑不得。
当着几个女人的面涂口红,齐骧怎样也拉不下脸面,索性躲进浴室中,关上门。门外吵吵嚷嚷,忙着为新郎的接亲团队设置层层关卡,齐骧凑到镜前,迟疑过后漫漫地、生疏地把口红抹到了嘴唇上。嘴唇的颜色越来越鲜亮,而淡淡的唇纹也被明媚的颜色覆盖了,过于亮堂的镜子照得齐骧本就白皙的面孔如同奶白色,口红却艳丽得徒增了许多妩媚感,齐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自己的嘴唇,心里不期然想起了芮忱。
想起芮忱的那一刻,齐骧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仓促地往纸巾上抿唇印,然后打开水龙头,潦草地擦掉刚刚抹上去的口红。
新娘的伴娘团和亲友们已经在房间里策划婚鞋的藏处,齐骧把纸巾还给策划人白文萱,见她摊开来看,乐滋滋地说:“真分不出哪个是你的。”
齐骧好笑地摇头,又怕传出去出糗,忙说:“千万别说上面有我的唇印。”
白文萱意味深长地挑着眼角看他,笑道:“我不说,难道真没人看得出来吗?”
听罢,齐骧的心头一堵,大概是血液流通不畅的缘故,耳朵热起来了。
姑娘们精明得很,其中一只婚鞋藏在最不起眼的空调顶部,另一只婚鞋则系在了伴娘的大腿上。曹江雪尴尬地放下自己的蓬蓬裙,而白文萱信心满满地说:“小雪是女神级人物,没人敢碰她。他们一定找不到!”
“也不能真找不到吧?”坐在床上等着被接走的新娘略带紧张地说。
另一个伴娘团的成员笑说:“放心啦!红包给得多,一定会放行。还能让你嫁不出去?——喂!凌同斌,你千万不能出卖我们,知道吗?”
凌同斌抱着自家小孩儿,无辜地说:“你们提防我,还不如提防齐骧。也不看看今天的伴郎是谁!何况,我敢说全场唯一敢掀曹江雪裙子的,只有芮忱!”
曹江雪闻之脸红道:“瞎说什么?”
“就是就是!芮忱才不像你们咧!”白文萱嫌他碍眼,索性把他撵了出去。
说话间,前方亲友已经通过消息汇报新郎的接亲队伍来到了楼下。大家急急忙忙地离开新娘的房间,只留下主伴娘和两位伴娘在屋子里。从玄关到新娘房间的通道上摆满了阻拦接亲队伍的椅子和凳子。待到良辰吉日,家门打开,由新郎率领的接亲队伍风风火火地闯进屋内,没走两步便被第一道关卡拦住了。
担任前方播报员的白文萱举着手机直播他们闯门的过程,凌同斌和其他几个人忙着给新郎和伴郎团出题,答不上来的问题、完成不了的任务必须通过派发红包才能获得再一次的机会,而失败的惩罚便是他们精心准备好的涂满芥末的牙刷。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全是被热闹的气氛感染的人,起哄的小朋友更是对气氛推波助澜。齐骧站在人群的后方,看见黄重阳他们没能玩好简单的小游戏,包括芮忱在内的所有伴郎人手一支牙膏,在闹哄哄地气氛里把芥末抹在牙齿上。